文|马浩
来源:《万物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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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社会,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尼龙匹自有自身的上风。
不过,站在环保的角度来看,纸捻子显然赛过尼龙匹,况且纸捻子包扎东西,温情,有人情味。
惭愧得很,对付纸捻子,彷佛老早就被我埋葬在影象深处了,所好的是,经由光阴的磨洗,始终没有擦洗掉,但又风吹草动,便在忆念里若隐若现。
日前,翻阅知堂美文,《关于纸》一文中,纸捻一词抓了我的眼球,不由地走了神。
关于纸捻子,我有着太多温馨的回顾。纸捻子,顾名思义用纸张制作的一种纸质捻子,用普通话讲便是细纸绳,其用场是包扎东西。
纸捻子可以说是拓展了纸的用场,纸的发明,利于文化的传播,纸捻子方便了生活。
造纸,炸药,指南针,印刷术,号称我国的四大发明,其意义自然深广远大。上古,先人结绳记事,仓颉造字。
始以甲骨为“纸”,而后有简牍,韦编三绝,孔子翻阅的便是简牍,后来用了更为轻便的缣帛,穷图匕现,估计那图便是绘画在缣帛上的。
1957年陕西省博物馆在西安东郊灞桥附近的一座西汉墓中,发掘出了一批称之为“灞桥纸”的实物,不过,东汉的蔡伦发明了造纸术,乃史上公论。
顺笔而下,扯得有点远,好在并非离题万里,说的还是纸,纸捻子的纸。纸捻子所用的纸,俗称桑皮纸。
是否真的用桑皮制作的,没有考证,不敢妄论,桑皮纸,色赭黄,比一样平常的白纸要厚得多,极具韧性,估计这些特点,让它从纸的家族等分家而出。
至于如何制作的,实话实说,我未曾得见,我见到它时,是在商店里,一团,很安静地坐在水泥的柜台上,在中药铺里,也有它的身影。
来一斤白糖。业务员麻利地在柜台上铺一张赭黄色的草纸,白糖已称好,往纸上一到,洁白的糖,暗黄的纸,竟是如此和谐。
没来得及多看,业务员便闇练地把白糖包成砖块,随手拉过纸捻子,三绕两绕,便把砖头捆好了,还不忘上边留个扣,方便人拎着。
奶奶的胃不好,常痛,常吃中药,村落里有位老中医,我常去他家给奶奶抓药,迷你的小称,风雅的圆秤盘。
后边一个黑漆的大木柜子,小抽屉里盛着草药,老中医铺好一张张草纸,打开抽屉,抓药,上称。
然后,分放在纸上,如此反复着,几味药都抓全了,便扯出纸捻子,一包包扎好,然后再用纸捻子扎总,在上面的药包上放一小片红纸,把药递给我,交代几句。
纸捻子,在生活中不起眼,乃至不起眼到可以忽略,不过,少了它,就会以为未便利,看来,物各有所用,存在即合理。
当然,这是我写此文时的感悟,随便记录于此。
读书的时候,纸自然不可或缺,不想纸捻子也来凑 。
那时,为了节省,我时常买那种白光连纸,自己折叠成十六开,或者三十二开的写字本,折好之后,没有订书机,就用锥子锥眼,用纸捻子订。
那时,学校在大队的院里,教室的隔壁是商店,订本子时,就去商店讨要,那时,以为去讨要纸捻子彷佛是天经地义的事。
笑眯眯的往商店柜台一站,喊声叔叔,业务员叔叔彷佛心知肚明。
没事时,或者高兴了,便说把本子拿来,我给你契。
更多的时候,扯一小团,抛在柜台上,我抓过来就跑,白色的纸,暗黄色的纸捻子作订,看着,悦目。
平时,很少能想到纸捻子的,现在,都提倡无纸化办公,字都在键盘上敲,敲着敲着,数典就忘祖了,一些熟习得不能再熟习的字,却不会写了。
而今,想到了纸捻子,忽然以为它的好来,不独是让我怀旧,更主要的,纸捻子维系出的人情味,令人怀恋。
作者
@马浩,现居南京。曾用疏雨、三秋月等笔名,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曾获江苏省报刊副刊奖、南京江宁区文学艺术奖等诸多奖项。著有散文集《指间的沙》《生活,未曾远去》《给窗口加块玻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