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8黄金分割, 在北京城逛老商业街,有个并非尽人皆知的门道——险些每条老商街都有各自的“黄金漩涡点”。所谓“黄金漩涡点”,是指客流最为密集的地方,仿佛形成了个人流的大漩涡,北京中轴线上的诸多老铺正是在这样一个“漩涡”中经历着商海沉浮,为这城留下了传奇。
盛锡福和0.618王府井大街上,原东安市场西南门南侧,曾经有盛锡福帽店与同陞和鞋店并肩而立。帽店和鞋店紧挨着,对付顾客,真是太方便了。
1981年,我曾多次拜访盛锡福王府井店的老经理曹厚礼师长西席,他见告我:“同陞和是家鞋帽店,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在天津估衣街开业。盛锡福创建在后,是民国元年在天津开业。两家都是天津的买卖,后来相继进京。”
创建之初,盛锡福就提出了个口号,叫“哪儿有同陞和,那儿就有盛锡福”。在天津,盛锡福就专找同陞和店隔壁或正对面的地方开店。天津估衣街同陞和老店的对面,有个“五和阛阓”,那便是同陞和的五个合资人为了防备盛锡福,特殊开办的。
1932年,“同陞和”在王府井东安市场西南门附近开设北京分号。其店铺北侧是家煤铺,再北便是东安市场的大门了。没想到,5年之后,盛锡福拿下了煤铺的地方,建店开业,与同陞和仅一墙之隔。
在“盛锡福”的近身竞争的紧逼下,“同陞和”索性放弃了帽业,专一于制鞋,特殊是高端定制。以是,本日的北京老字号中,同陞和是著名的高档制鞋店,盛锡福则是帽业名家字号。
曹经理说,当年他们掌柜的刘锡三师长西席挖空心思,历时5年,才终于盘下王府井的这个店面。徒弟们私下议论: 为个破煤铺,值吗? 现在看,这里可说是王府井大街最“金贵”地方。曹师长西席说:“你看,人走到这地方,打旋儿,兜里的钱就都撂到这儿了。可50年前老掌柜是怎么判断这地方就会是王府井街上的黄金漩儿,他依据的是什么,却谁也不知道。”
从另一方面说,同陞和的老掌柜当年在王府井选址时,是否也有什么依据?也没人知道。但我们不能不说: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后来,我用步测的方法,丈量出盛锡福店面所在位置,或者说是东安市场西南门与北京百货大楼相对的地方,正是在王府井大街的黄金分割点上。换言之,以王府井大街的街长乘以0.618,所得数值就大致指向我所说的点位。
前门大街的0.618,在大栅栏、鲜鱼口与前门大街相交的位置。本日,逛前门大街,这里每每是人们勾留率高的地方。曾经,在这个小十字路口北面二三十米,路西,是盛锡福帽店。这便是说,20世纪30年代,盛锡福在前门大街建店,也选址在距前门大街的黄金漩涡点附近的位置。
西单商业街的0.618,在堂子胡同、大木仓与西单北大街相交处。盛锡福的西单店,就在这个黄金漩涡点北面路东不远的地方。
只是前门大栅栏、西单都没有同陞和开设的店铺。那句“哪儿有同陞和,那儿就有盛锡福”,就没能在这两个地方引发故事。
鼓楼大街和0.618地安门外大街,现在当地的老人还有称其“鼓楼大街”或者“后门大街”的。
从鼓楼脚下从北向南,能看到鼓楼大街西侧的人流量大,逛鼓楼商业街的人们,先是沿街的西侧,即靠近什刹海的一侧行走;一到后门桥,便阴差阳错,大部分人会自然而然地过桥走到路的东侧去,向南走到地安门十字路口。如果是从地安门十字路口向北的,大多是先走路东的一侧,到了后门桥,便转向路西, 向鼓楼行进。老年间如此,本日依旧。
这线路很像一个“之”字。人们在老商街行走的这种“之字形折线”征象,商业界的先生长西席称之为“阴阳街”征象。这种情形西单、王府井,曾经都能看到。例如:
老西单商业街, 从西长安街的西单十字路口向北,人们多是先靠路西行进,及到大木仓、堂子胡同,就很自然地走到路的东侧,去西单阛阓了。反之亦然。
老王府井,人们从东长安街路口走进王府井,也是大多先靠西侧走,及到百货大楼,就开始或西或东,在百货大楼和东安市场形成人流的漩涡。
经改建后,在本日的西单和王府井,这种征象看不出来了。而在本日的鼓楼大街,这种征象还能清晰地看到。
所有这些人们逛商街行走中的折转点,如果测算,基本上都是那老商街街长的0.618的位置。
详细到鼓楼大街,后门桥的最高点,大体便是其街道长度的黄金分割点。
后门桥一带,曾经是鼓楼大街出彩儿的地界儿,追忆过往,这些老铺便是后门桥的“邻居”。
后门桥北侧路东,客流量不如其路西。但把着桥头,却有“福兴居”灌肠铺,炸灌肠是北京最著名的一家。马路对面,是“合义斋”,也以炸灌肠出名,虽然“合义斋”在“阴阳街”之说的阳面,霸占有利阵势,但福兴居却把后门桥北侧路东所谓阴面的劣势化解了,以至于人们甘心多走几步路,绕脚也要去福兴居吃那口炸灌肠。
福兴居、合义斋两家的初创年代其说不一。《北京往事谈》一书《风味小吃》文中说,“北京最早的灌肠铺,是福兴居(后门桥大街桥北路东,原址现在是燕京书店),前清光绪年间开业,掌柜的姓普,人称‘灌肠普’”。“福兴居灌肠铺在北京解放后歇业。”《北京的商业街和老字号》一书中称:“合义斋、福兴居这两家灌肠铺都在后门桥北,合义斋路西,福兴居路东。”“这两家灌肠铺以合义斋开业早,最有名。他的掌柜原在后门桥一带酒馆前摆摊卖灌肠。”“合义斋约于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创始于后门桥北侧路西,火神庙旁。”“在合义斋买卖加倍茂盛时,有人在他的对面开办了福兴居,也卖灌肠。”
北京民国年间民间曾经有段“北京小吃四绝”的“磕儿”:“都一处的炸三角,会仙居的炒肝儿,穆家寨的炒疙瘩,后门桥的炸灌肠。”前三个都是有名有姓的字号,唯独到了后门桥,是只提地名(桥名)而不称详细的字号了。当然,也有一个版本称是“后门桥合义斋的灌肠(或炸灌肠)”的,但这版本彷佛是后来涌现的。
北京小吃有三处很著名,即前门大栅栏的门框胡同小吃,内城的隆福寺、护国寺小吃,都因此胡同或寺院(实在所指的是庙市)的名字冠名于“小吃”二字之前,并不确指某一种类。而说到鼓楼的小吃,人们总是脱口而出:“后门桥的灌肠。”听的人信然,也绝不会问:“还有别的吗?”彷佛有炸灌肠一道就足矣了,就绝对的代表鼓楼了。更何况,还有慈禧太后上喷鼻香火神庙,品尝福兴居炸灌肠的故事流传,就更让后门桥的炸灌肠,用北京话说——“拔了份了!
”
后门桥北侧路西,这里的火神庙大名鼎鼎。火神庙边儿上,是“宝瑞兴”酱菜店,由于门前安置了个木制的大葫芦做招幌,俗称“大葫芦”。
宝瑞兴, 1956年公私合营撤店。60多年过去,本日的人们大多不知道了。当年的它,可是与六必居、天源酱园齐名的大酱园子。
汪曾祺师长西席在写于1986年9月的“吃食和文学”一文中说:“中国的酱菜大别起来,可分为北味的与南味的两类。北味的以北京为代表。六必居、天源、后门的‘大葫芦’都很好。”
据鼓楼一带老住户说,宝瑞兴的大葫芦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刷的是大红漆,远远的就能瞥见,是鼓楼街面上特殊的一景。大葫芦家的黄酱和酱菜,是后门一带满人的最爱。《清末贵族生活》一书中称:“王府平日所用之咸菜、酱菜、糖蒜皆在地安门外大街大葫芦购买。”
附带提及, 火神庙的山门东向,山门内外原各有一高大的三门式木牌坊,牌坊内比地安门外大街低洼,旧时砌有石阶,下台阶才是山门,正门除重大庆典外,常年关闭,南北两旁有“方便法门”出入。正由于如此,东向的山门前的小空场总有一些小商贩摆摊售卖,诸如书摊、鹞子摊等。
震钧在《天咫偶闻》记载自己光绪末的经历称,火神庙前“有卖书人赵姓,时得故家书出卖。余所得颇多,余友续耻庵所得更多。零散小品,多有昌堇斋、法石帆印章,皆内城旧家童仆所窃,妇孺所弃之物也”。其余,曹氏鹞子传人金福忠就曾在庙外摆鹞子摊。
后门桥南侧路东, 距桥最近的,有个天汇大院,院子很大,有老旧的大略单纯楼,是居民住宅。那是当年天汇轩大茶馆的旧地。大院的名字都没有忘却“天汇轩”,可见其在鼓楼商业街历史上的分外地位。
天汇轩的初创,无确载。有说是清中叶,也有说是道光年间的。还有说其存世约140年的,如果按照它在1921年歇业打算,那便是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邻近初创了。
成善卿师长西席在所著《什刹海的民俗风情》一书中说:“天汇轩大茶馆开业于清道光末年,1912年‘壬子兵变’时曾遭兵燹,1921年歇业,其遗址形成地安市场,小吃、百货杂陈,兼有摆地卖艺者。市场颓败后,五方杂处,始称天汇大院。”
天汇轩建有房屋上百间,有雅座、庭院,还有为茶客制作满汉饽饽的炉房,以及停放大鞍车的停车场。
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府)就在附近的帽儿胡同,天汇轩的茶客,以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吏居多。他们大多是在天汇轩喝早茶吃早点,再去衙门当差。放工之后,又会约上三五同仁“二返头堂”,再到茶馆侃山。
天汇轩的茶客里,还有“宫里当差的”。如御膳房的厨师、皇宫的车夫、工匠等。他们在天汇轩品茶、闲聊,无形中就把一些技艺、绝活流传到民间。天汇轩成了个宫廷与民间互换的“枢纽”。会贤堂、致美斋等饭庄的厨师,就得过御膳房名家的“真传”。最初“传经送宝”的地方,就在天汇轩。
天汇轩还是老北京鸟文化、虫文化的“俱乐部”。
成善卿师长西席在“天汇轩大茶馆”一文中写道:“清晨的天汇轩,茶桌上、屋檐下窗户前,入眼皆是鸟笼,入耳均为鸟鸣。”“各种妙啭之音,此起彼伏,争鸣不已”。“每年春秋两季,天汇轩掌柜均以花笺红封请帖约请养有套子活鸟者到临茶馆,轮流主持‘串套’,为众人所养之一样平常鸟‘押音’(亦称‘押口’)”。“冬天的天汇轩,又有鸣虫赛会。”
光绪末年,天汇轩由茶馆改为戏园,名曰天汇茶园,约集京剧名角轮流演唱;同时,还加演评书和单弦。“单弦大王”荣剑尘(满族健锐营人),常常在天汇茶园演出。如此看来,天汇轩在北京评书、单弦的发展上,还作过历史性贡献。
后门桥南侧路西, 与桥北比较,就要生僻得多,应了那句话,叫“一步差三市”。行人都走到路东去了, 这里的商业, 或是只对当地居民日常必需,如粮食店、油盐店;或是分外行当,如古玩店、挂货铺等。
以清末民初为韶光段,往后门桥为节点(如果从行人的角度,则应称之为“折转点”),我们在桥的南北,做了其街道东西两侧商业热点的寻访。从中可以明显地看到,仅只在后门桥南北两端的西、东侧(或附近),都有驰名京城的大店铺, 如宝瑞兴酱园、天汇轩大茶馆;桥北路东的福兴居虽然是小饭店,但以炸灌肠的“一招鲜”也名扬京城;桥南路西端,则未见人气兴旺的商铺。如果在高处,用摄像机永劫光拍摄人们在后门桥的走动,那画面很可能像北京的季风,或东南或西北。
黄金分割在中轴鼓楼大街(地安门外大街)的0.618,在后门桥;前门大街的0.618,在它与大栅栏、鲜鱼口相交的十字路口;大栅栏也有0.618,在同仁堂老铺的位置。中轴线上的老铺历经百年,讲述着“黄金分割”的故事。
美国作家丹·布朗的小说《达·芬奇密码》中说到:螺旋形的松果花瓣、植物茎上叶子的排列、昆虫身上的分节——所有这些竟然都符合黄金分割。
希腊巴特农神殿、埃及金字塔,乃至纽约联合国大楼,在建筑设计中都利用了黄金分割率。
一些著名的音乐作品,如莫扎特的奏鸣曲、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以及巴托克、德彪西、舒伯特等音乐家的作品中,都有0.618的利用。乃至斯特拉迪瓦里在制造小提琴时,也利用了黄金分割来确定f形洞的确切位置。
明北京城的方案与培植中,也多有利用黄金分割的创造。朱祖希师长西席在《营国匠意━━古都北京的方案培植及其文化渊源》一书中就写到:“端门与午门之间的平面尺度为纵深350米,街宽110米,形成了1﹕3的狭长形御街;太和门庭院的深度仅130米,但宽度为200米,形成宽阔形的平面;其长宽之比为130﹕200=0.65,也是面积中最美的比值,与近代所用的黄金分割率十分靠近。不仅如此,从大明门(后改大清门)到万岁山(景山)的总长度是5里,而从大明门到太和殿和庭院中央的长度是3.09里,两者的比值是3.09﹕5=0.618。这正是近代所称的‘黄金分割率’。”所有这些故宫建筑的实测数据,足以证明我国古代建筑师利用黄金分割率的娴熟和奥妙。
从老商街上的0.618,我们能得到的启迪在于,除了故宫之外,在北京城的其他方面,比如商业街的方案、培植及发展中,也有古代方案建筑师以及商界人士利用数学比例的聪慧闪光……
文/袁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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