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单身时,性情内向朋友少,放工后,除了偶尔到为数不多的朋侪家里吹牛喝茶,大多宅在家里看看书,或者左邻右舍串串门,甚觉无聊。
于是,朋侪向我建议,去走走嘉兴的小巷吧,巷子深深蛮有味,或许,几年后嘉兴城大开拓,就看不到了。我虽说长在嘉兴城,但仍对一些巷子不熟,恰好,我那年刚读了戴望舒的《雨巷》,觉得我们江南的深巷里满是丁喷鼻香般的姑娘,以是就头点得鸡啄米似地答应了。
第一个去的,便是我幼时曾经迷路的秀水兜饮马河片区。一九六八年,我幼儿园放学后,随着坛弄的同学转到小坛弄,终极走到秀水兜边,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残酷的晩霞十分迷人,我乐不思蜀,可转眼入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哭了,哭声引来了居民会主任,末了经警察叔叔帮忙才得以辗转回家。
这秀饮片区的路大概是嘉兴老城里最繁芜的,离幼时迷路过去了十三年,却依然是人家密密麻麻难相认,道路曲弯波折似迷宫。我吸取幼年教训,逐步地走,细细地看。排屋一串串,街道逼仄,屋檐之间望上去似一线天。俏丽可人的姑娘倒也遇见一个,我暗暗认下了门,可第二次再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家。
对秀饮片区望而生畏后,就去了极具江南水镇风味的公民路。从中基路家里出发,跨过北丽桥,走到糕点公司,一条市河映入眼帘,河左是人家,河右是店铺后窗,人家左是公民路,店铺右即是嘉兴最热闹繁华的建国路。
公民路很长,北端近环城北路,南端到中山路。青石板,石库门,一段宁静,一段热闹。路倒不折,险些与建国路平行,走上一段,就会遇上一座横向的小石桥,桥梁连通建国路,桥名都很好听,望吴桥、众安桥、喷鼻香花桥、菩萨桥等等。桥下河水轻轻流淌,间或有小船划过,船主吆喝着卖水果蔬菜,岸边人家窗口时时有人探出头来,讨价还价一番,然后用篮子吊下钞票吊上果蔬。两岸房屋皆白墙黛瓦,晾衣杆互搁在对岸屋面瓦片上。西边饭店的菜喷鼻香味洒脱到河上,东边人家便知对岸顾客点了糖醋带鱼、红烧肉。
穿过勤俭路,公民路似换了风格,少了石库门堂,多了平民简屋,可过了梧桐树街,东边却是一道高大坚固的风火墙,上面飞檐翘角,正面一座讲求的墙门堂,不知,以前是哪个大户人家?从堂门望进去,里面一个青石板大天井,却空无一人,只是楼上有个窗口,隐约透出了一个妩媚似水的姑娘身影。
这往后,我又逛了兵戈弄、育子弄、塔弄、市心弄……,虽然都不似公民路那样地有着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格,但也小巷深深挺有江南味。
后来,我念了业余电大,再后来,成了家又常常出差,于是,就再也没了空闲逛小巷。
不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弯曲的小巷又给了我一个挺故意思的插曲。那年,组织上拟发展我入党,要对我外调,我带外调职员曲里拐弯走过中基路、财神路、精严弄,绕了良久才绕到我所属的居委办。外调职员被绕晕了,一壁按规矩要我回避;一壁又让我在不远处等着,说是还要我带路,否则他们就会陷在深巷子里走不出去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起,嘉兴城大开拓,不久,各处是宽阔的马路,高大的楼房。只是,那种让人绕晕的小巷基本都看不见了,雨巷中那丁喷鼻香般的标致姑娘也就成了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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