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衣饰像女,女子衣饰像男”;

“贫效富,富效娼,闺阁名媛不避服妖之目,高门贵妇时有惹目之衣”

西关镇水晶折叠门_读懂广州解密丨西关蜜斯更衣记老广州最活色生喷鼻香的回忆 推拉门

……

借诸旧报刊上这些形象描述,

民国初年广州女子的衣饰风尚热热闹闹地铺面而来。

她们把上千年等级森严的衣饰禁忌抛在脑后,

将“削肩、细腰、平胸”的传统审美标准弃如敝履,

年夜胆地展示出粉颈、雪腕和傲人的曲线。

一部广州近代女子的衣饰风尚变迁史,

便是她们摆脱重重禁锢,逐渐得到个性和自我的发展史。

个中,生于富户殷商之室的西关小姐,

由于更早接管了欧风美雨的熏染,

以是一贯能立于时尚之潮头。

且让我们垂垂翻开这一部西关小姐换衣记,

重新回味那一段活色生喷鼻香的历史。

清末民初女子服装的变革(从右至左)。
左边两女子的衣饰是民初常见女服,用张爱玲的话说,“民国初建立,时装上也显出空前的天真,轻快,愉悦。
‘喇叭管袖子’飘飘欲仙,露出一大截玉腕。
短袄腰部极为紧小。
”(来源:信息时报)

▌晚清年间

装饰富丽无个性,女人更像衣架子

翻开晚清年间的画报,创造巨室女上街是能上头条的大新闻。
比如,光绪三十二年第十二期的《时势画报》刊登了题为“争看白衣女子”的新闻,一个身穿白色衣裙、拿动手帕子的巨室小姐不过在十八甫一带买点东西,居然引来大批围不雅观者,末了兵警出动,才替这个小姐解了围,可见巨室小姐出门之不易。

与这个惊世骇俗的白衣女子比较,更多的西关小姐在当时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讲究“寂静守贞、知书达礼”,其衣饰也遵照严格的礼制规范。
清朝开国后,由于“男从女不从”,以是一贯到晚清年间,汉家女子的装扮服装还保持着明代遗风。
盛行于十三行期间的外销画是我们不雅观察清代西关小姐衣着风尚的极佳资料来源。
在画家的笔下,这些大家小姐身上穿着对襟领的衣衫,长至膝盖,长衫之下是及地长裙,富丽的百褶裙极为常见,每条细摺还用金线绣出精细的花纹,足见做工之奢靡。
张爱玲曾在其名篇《换衣记》里说:“裙上的细褶是女人仪态最严格的考验,家教好的姑娘,莲步姗姗,百褶裙虽不至于纹丝不动,也只限于最轻微的摇摆。
不惯穿裙的小家碧玉走起路来便予人以惊风骇浪的印象。
”想来,那些深藏于西关大屋趟栊门后闺阁中的大家闺秀,从书桌绣案前站起身来,身上那一袭百褶裙必也只是微微摇摆,断不至于像惊涛骇浪一样平常。

当时外国人拍摄的老照片。
照片反响了清末女子衣饰。
(来源:信息时报)

晚清西关小姐的衣饰给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装饰繁复、雍容华贵。
衣襟、袖口和领子都有滚边镶嵌刺绣,上面的花鸟图案无不维妙维肖,精细夺目,听说这种镶滚刺绣工艺因此道数越多越为富丽的,在外销画上,身着“几镶几滚”的华服,裙摆处还点缀着流苏飘带的西关小姐并不少见。
让人讶异的是,这些画作的主角彷佛是衣服,而不是人。
画上的女孩子表情大同小异,宽大的长衫长裙更是深深藏起她们的身体。
本来嘛,按照传统的审美标准,女子总以贞静为美,削肩、细腰和平胸是王道,就算是知书达礼的西关小姐,也得努力成为“看不见的人”,才算成功。

▌民国初年

中西合璧乱穿衣,男扮女装不稀奇

由于西关是外贸繁荣的富庶之地,就算是在衣饰等级森严的晚清期间,一些更有好奇心,也更为年夜胆的女孩子开始接管欧风美雨的熏染,衣着变得洋气起来。
据十九世纪中期到过广州的英国人呤唎回顾,他看到很多姑娘穿着欧式鞋,头上包着鲜艳的曼切斯特式头巾,作手帕形,对角折叠。
“我以为广州姑娘的西化癖是值得把稳的。
”呤唎说。

辛亥革命后,清朝严格的衣饰禁忌被涤荡一空,随着风气开放,西关小姐开始步出深闺,走上街头,走进教会学校,走入百货公司和舞蹈场,她们脱下宽袍长衫,穿上合体的裙袄,显出纤细的腰肢,更大胆的一些则穿上了披风、马甲、大衣、西装。
她们第一次得到了选择衣饰的权利,也通过这些选择尽情表达审美意见意义和生活激情亲切,“衣架子”变成了个性光鲜的人。

民国初年迈照片。
两名女郎的上衣清一色为窄而细长的高领衫袄,下面为长裙,这是当时最为盛行的上衣下裙的模样形状。
这种高领女装模样形状,听说是受了当时留日学生的影响,为了差异民国以前的清代服装,被称为“文明新装”。
(来源:信息时报)

在封建社会,女人的裤子只能穿在裙子里边,穿裤子见人是大不敬。
辛亥革命后,西关小姐就穿起了裤子。
1911年9月,教诲部颁布《学校制服规令》,规定女学生自“中等学校以上着裙,裙用黑”,但穿裙子练体操终归未便利,很多学校就采取短袄窄裤作为“操衣”。
这样的紧身衣裤不仅便于行走,而且更能勾勒出身体曲线,很快就得到了青睐。
作为最早得到受教诲权的女孩子,西关小姐当仁不让地勾引起这股时尚潮流。
很多人不仅上课穿,下课也穿,乃至还穿着紧窄的衣裤,堂而皇之走出校门,就算被责怪为“举止浮薄,长袜猩红,裤不掩胫”,也绝不在乎。
紧身裤受欢迎之广,乃至使官方大为惶恐,以至教诲当局特地颁布命令,加以整顿,不过奏效甚微。

“男女平权”是民国初年最受欢迎的舶来不雅观念之一,在衣饰上实现这一空想最为随意马虎,于是女着男装成为另一股不可忽略的时尚,年夜制服、鸭舌帽、文明仗……无一不成为思想激进者的新宠。
一韶光女扮男装者频频见于街头,使守旧者摇头哀叹“妇女如花不系裙,扑朔迷离竟未分”,出身于西关官宦之家的张竹君是最早入读西医学校的女子之一,后来成了非常精良的教诲家和社会活动家。
她本人便是个范例的“男装爱好者”,常常西装革履,涌如今各种公开场合,以彰显“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勇气。

▌五四前后

文明新装广盛行,高跟皮鞋是新宠

在那个舶来不雅观念与固有传统激烈冲撞的年代,“文明”成了令民气醉神迷的一个词汇,弃绝了旧礼俗、采取西式礼仪的婚礼被称为“文明新婚”,而抛却以往富丽繁琐的装饰,朴素文雅的短袄黑裙,则被称为“文明新装”。

翻开上世纪20年代广州一些教会中学的老照片,里边的女孩子一洗铅华,昔日西关小姐必戴的金簪珠钏全消逝不见,上身的大襟袄长不过臀,腰身局促,喇叭形的袖子中露出纤纤素腕。
在早期的老照片,玄色的裙子大多长及脚踝,随着韶光的推移,裙子逐渐变短,有的不过略盖过膝盖,大胆地露出小腿。

1921年,岭南中学的女生合影,穿着清一色的文明新装。

在饰品方面,抛弃了簪钏、戒指、手镯、耳环的西关小姐很快有了新宠,那便是自来水笔和眼镜。
在衣襟上斜插一根自来水笔,既是学习的须要,更是时髦的装饰,而她们对眼镜这一新时尚的迷恋,使得一些报纸发出讽刺之声:“试不雅观省垣各眼镜店,男女错杂,其门如市,获利颇丰。
说者谓新少年好架眼镜,其眼力可知云。
”(1912年第七期《时势画报》)。

上世纪20年代的西关小姐。

丝袜是深得西关小姐青睐的另一个舶来品。
在先施、真光、大新等百货公司里,各种颜色的丝袜搜罗万象,乃至还有透明的,丝袜的都雅与轻盈,显然是布袜望尘莫及的。
于是,自上世纪20年代初“入袭”广州后,很快就盛行起来了。
既然穿上了丝袜,以往的绣花鞋就显得土了,高跟皮鞋才能展示新女子的风采。
于是,“女子靴声橐橐,马路中疾行如飞”,人们不得不感叹:“昔日女子多柔顺气,今日女子多英爽气”, 西关大屋趟栊门后“莲瓣无声”的旧影,早已杳渺不可追了。

▌上世纪30年代

旗袍衬出曲线美,开衩越高越时髦

一提及旗袍,我们自然会把它跟“东方女性的曲线美”联系起来,《花样年华》里张曼玉一袭袭或亮丽、或轻质的旗袍,不知使多少人对民国女子的柔媚和风情心神往之。
殊不知,这份柔媚和风情,是上世纪20年代中期旗袍改良后的产物,在此之前,旗袍也是又长又阔,厚重笨拙,险些与面口袋子媲美。

《花样年华》剧照。
剧中张曼玉一袭袭或亮丽、或轻质的旗袍,不知使多少人对民国女子的柔媚和风情心神往之。

上世纪初,女性之以是把目光投向旗袍,并非是爱美,而是出于“男女平等”的生理须要。
原初意义上的旗袍本是满人的民族服装,男女差别不大,都是“一件式”长袍,一贯挡住脚跟,清廷颁布的服制规定,“男从女不从”,汉族女子只能“上衣下裙”,不得像男子一样穿长袍。
待西风东渐,女权渐兴之时,都邑女性自然也要试一试长袍马褂,以寻衅男子的威信。

“男女平等”的代价追求终归过于抽象,很快便让位于女孩子们对美和时尚的爱好了。
上世纪30年代初,广州的时装店开始专门设计有腰翘的紧身旗袍,并能根据顾客的须要量身定做,直筒旗袍开始退出江湖,旗袍的料子也越来越多,亮丽的锦缎、周详的丝绒、轻透的云纱……不一而足。
西关小姐又一次站在了时尚前沿,在她们身上,旗袍的领子逐渐开低,长度逐渐缩至膝盖,袖子也越收越窄。
本来旗袍的开衩只有几寸,但时尚的事谁说得准呢?没两年韶光,衩就越开越高,腰身越收越细,袖子越来越短,末了干脆剪没了,无袖旗袍大行其道。

上世纪三十年代广州身穿旗袍的时髦女子。
那时的旗袍已能完美地勾勒身体曲线。

到了上世纪30年代中,穿着低领短旗袍的西关小姐已成为长堤商业街的一道风景。
当年,西关名医黄宝坚的少奶奶常让私家黄包车拉她到爱群大厦舞蹈、溜冰。
而被称为末了一位“西关小姐”的颜妙芳,也时时开着福特小轿车到爱群大厦舞蹈消遣,她们身上一件件柔美的旗袍,成了老广州最活色生喷鼻香的回顾。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王月华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林玮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