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我认识几十年的一位老大夫去世了。听到的时候,往昔的影象,瞬间带我回到了60年代的北京城,回到了天桥那个温暖的院子,过去的我唯一的家。
记得她的遗物里,有一枚小小的听诊器,金属部分已经氧化发黑,沉淀着岁月和风雨的痕迹,绝不起眼。
现在的医疗条件提高了,各大医院什么样的前辈设备都有,这枚迂腐的听诊器,看起来确实简陋得有点儿可怜。
可在半个世纪之前,在条件艰巨的建国初期,没有电脑,没有CT,很多时候病人紧张依赖的,是大夫的医术和任务心。听诊器的主人,这位那时还年轻的老大夫,多少次仅凭这一枚听诊器,结合自己敏锐的不雅观察和悉心的问诊,做出精确诊断,救治了多少干部群众,让他们重新投身到新中国的培植奇迹中去。在老大夫手里,这不起眼的听诊器,也曾经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呢。
公民日报王府井大街117号旧址
这位老大夫,来自江南水乡,自1950年来到北京,进入公民日报社,与公民日报社同呼吸共命运,直至2003年81岁才真正退休,整整为公民日报社的干部群众做事了半个多世纪。
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里,这段光阴是须臾即逝的。但在人生的涓流中,这段光阴,已是生平。每天清晨7点前,这枚听诊器就要随着主人一起,带着提前蒸煮消毒好的注射器,先为有须要的患者上门注射送药。接着,这枚听诊器,要在社医院和老大夫一起费力事情8小时。等到放工后,等到周末了,它也还是不能安歇,由于老大夫还要带着它,到各个宿舍区责任出诊。
天桥宿舍、豫王坟宿舍、煤渣胡同、北蜂窝宿舍、王府井报社……在这些地点之间,无论寒冬酷暑,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黑夜日间,老大夫吃力地骑着车,一个人走了许多许多漫长的路,还好,有听诊器的陪伴,她并不孤单。
老大夫从不离身的听诊器,有一些珍藏了很多年的回顾。
建国初期,刚进入报社的老大夫还是青年,作为当时社医院唯一的女年夜夫,细心的她一下子就创造铸字车间有好几个同道都铅中毒了,工厂的劳动卫生和工业卫生存在问题。老大夫就骑上自行车,向北京市卫生局和东城区卫生防疫站反响情形。在他们的辅导下,老大夫逐一给大家体检,进行去铅治疗,还建议工厂领导给重病号营养补助,终于把工厂的铅中毒问题彻底办理了。
在河南叶县干校期间,老大夫作为派驻干校的年夜夫,除了给干校学员看病,还责任给缺医少药的当地农人看病。那时屯子条件更加艰巨,很多须要专业产科年夜夫接生的产妇没有条件去医院生产,大人孩子都命悬一线。老大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那时已经50多岁的她,主动哀求去协和医院接管产科培训。产科专家林巧稚年夜夫,看到老大夫这把年纪还在负责学习,有些好奇,一问才知,她是要回去为贫苦农人群众做事。林巧稚牢牢握着老大夫的手说:“好,那我们可得好好教你!”
这些回顾深埋于光阴的沙漠里,就像老大夫泯然于千万个通俗俗通的劳动者之中。听诊器,联结着患者和他们深笃信任的老大夫,诉说伤痛,聆听心声,也不断地默默积累着无数只属于它自己的影象。
在我的影象中,老大夫的样子,总是一身白大褂,兜里放着听诊器,和蔼地微笑着,细心地讯问着,像我的母亲,像我的姐姐,像那种你很随意马虎忽略的,口渴时一杯清澈的淡茶,燥热时一阵清凉的微风。
公民日报社天桥宿舍
一次又一次在春天里,我的回顾乘着温软的风,带着逐渐老去的我,回到老屋子老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我留恋它们略带陈腐气息的温馨,我知道,那便是我的家。
那枚也在逐渐老去的听诊器,还悄悄躺在老大夫白大褂的衣兜里。它也知道,那里,便是它的家。
报社的老人们,偶尔也会想起老大夫,怀念他们跟老大夫的关系,怀念建国初期那段筚路蓝缕却激情燃烧的岁月,念叨着,金大夫给我们看病那会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