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役以俄国人不愿看到的结局告终,清军全线溃败,日本在《马关条约》中提出割让台湾与辽东半岛,这触犯了俄国的利益。1895年,俄国联合法国和德国,哀求日本将辽东半岛归还清政府,日本此时面对巨大的战役开支,无力对抗三国,只好答应归还,在日本当时的新闻中,将此事视为巨大的屈辱,也从此将俄国视为仇敌。
玉光街基督教堂。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我连续和生活在1918年的桑田师长西席一同探访大连。在中山广场西边,我给桑田师长西席指向远方一座赤色塔楼,顶部有一个金色的十字架,那里是基督教玉光街教堂,我想去参不雅观一下。可是桑田师长西席却看不到那栋建筑,由于这座教堂在1928年才建成,我只好自己去参不雅观了。
我望着塔尖寻觅过去,由于不是宗教活动韶光,教堂里面并不开放,但有事情职员在院里,许可我进入院内拍摄教堂外不雅观。我在教堂外墙下侧创造一块白色石头,上面用英文和日文写着“此石献给神的荣光”,英文日期是1928年,日文日期是昭和三年。
教堂墙面下方的刻字
这座玉光街基督教堂在1921年由英国领事馆方案培植,1928年竣工,是一座哥特式建筑。教堂建成后,由英国圣公会和日本圣公会共有,称为大连圣公会教会。1943年,日本驱逐了英国教会职员,这里成为了日本圣公会的专用教会。
日本败北后,这座教堂由于有同盟国英国的背景而没有被苏军吸收,之后称为玉光街星期堂。1986年,这座教堂划归大连基督教三自爱国委员会,规复了宗教活动,现在叫大连市基督教玉光街星期堂。
日本在伪满统治期间,对基督教会的态度比较繁芜,一方面希望通过教会更好地掌握当地民众,另一方面又对教会与欧美的密切联系心怀当心,以是一贯鼓励日本本土的基督教会来华传教。桑田师长西席见我对宗教建筑感兴趣,说带我去另一座属于日本教会的西通基督教堂看看,这栋建筑是1907年建成的,离中山广场不是很远,走路就可以过去。
在中山广场西边的友好广场东北方,有一座和玉光街星期堂同样红墙绿顶的哥特式建筑,那便是属于日本基督教会的西通基督教堂。我现在看到的这栋建筑外不雅观和桑田师长西席看到的基本一样,除了左侧的一根烟囱不见了,教堂的配色发生了变革,早期的时候墙面是暗棕色的,现在改成了通亮的红绿配色。不过这栋建筑现在已经不是教堂了,而是一家肯德基餐厅,走进店内,就能觉得到和其他肯德基餐厅不太一样,简约却高等的吊灯,拱券形门廊,店内也不是快餐桌椅,而是比较高等的咖啡馆样式,有一种特殊的华美感。
在曾经的西通基督教堂西面,原来还有一座宗教建筑属于基督教救世军,现在已经拆除了,只能在老照片上看到。救世军1865年景立,是一个采取军队形式的国际基督教组织,以街头布道和慈善公益为紧张活动。大连的救世军组织是在日俄战役后,由日本传过来的。
接下来,我们乘坐有轨电车来到更西边的北京街,这里有另一座不同于前面两座欧式风格的教堂——基督教承恩堂,采取的是中西结合的建筑样式。我去拜访的时候不是宗教活动韶光,正门并不开放,我绕玄门堂后门,一位教堂里的老奶奶接待了我。教堂后门正对着的是牧师办公室,欧式的石头建筑带着一个中式风格的木制门檐,教堂正面也是如此,灰色的墙体由赤色石砖作为分割,绿色中式木制门檐。这座基督教承恩堂也叫北京街教堂,1911年由丹麦基督教路德会建筑,是丹麦基督教路德教会在中国建立的第一座正式教堂。“文革”期间承恩堂停滞了宗教活动,八十年代开始规复宗教活动至今。
基督教承恩堂正门的中式设计
基督教承恩堂牧师楼
比较于基督教堂的保存无缺,同在北京街上的大连清真寺就显得有些尴尬。桑田师长西席对付回教徒很陌生,在他的时期,《古兰经》还没有日文译本,要后年(1920年)才会被翻译发行,而且在他的时期大连市内并没有清真寺。在日本海内,桑田师长西席也只知道在神户、名古屋和东京有一些土耳其穆斯林,或者俄国鞑靼穆斯林,一样平常日本人也分不清这两个民族,桑田师长西席只知道这些穆斯林大多是1917年俄国革命后来到日本的。
粉色的大连清真寺
在大连周边的瓦房店和貔子窝等地有不少回族穆斯林,但大连市区并不多见,这些回族穆斯林大多来自河北和山东,个中河北人居多,1923年才在中国人聚居的小岗子地区建起了一座简陋的清真寺。1925年,一个在满铁事情的俄国穆斯林职员从满铁申请到一笔钱和一块地皮,建成一座完善的清真寺。从我找到的唯一一张老照片上看,这座建筑带拜占庭建筑的风格,正面是一个凸字形,宣礼塔可能在清真寺主体建筑中间,虽然看不精彩彩,但是参照同期间相似造型的建筑,可能是赤色或棕色墙面,绿色拱顶。
我试图在清真寺内找人印证清真寺的由来,但在寺内的阿訇和事情职员都说对这座清真寺历史不理解,我在周围也没找到本地年事大的乡老,只好作罢。
现在这座清真寺是九十年代拆了老建筑后重修的,后来又经由两次改建。建筑通体是粉色的粉刷墙面,上面的绿色主穹顶比较低矮,总体来说,并不好看。粉色建筑并不多见,而用在清真寺上,有名气的只有马来西亚和伊朗各一座粉色清真寺,但马来西亚的粉色清真寺是水面建筑,伊朗的粉色清真寺也不是全部粉色,主要的是两者的粉色都是墙体釉面而非粉刷,才显得非常高等。
桑田师长西席和我回到市区东边,从中山广场沿着上海路向北走,看到一些欧式建筑的尖顶,桑田师长西席说这里叫作露西亚町,是俄国人在日俄战役前建好的街区,紧张是市政机关。如今,这片街区已经被开辟为旅游街区,街口牌子上写着俄罗斯风情街。
曾经露西亚町的街区入口
基于国际自由港的方案思路,这片街区当年的设计者中除了俄国人,还从德国聘请了建筑设计师参与。以是,这片街区的市政机关建筑具有俄国建筑的特点,厚重而朴实,住宅和商业建筑则有德国建筑的特点,形式比较活泼。
过了胜利桥,北面便是露西亚町——东南到西北走向的一条街。以前胜利桥下面是一条河,后来河水排干改为铁路线,这座桥超过铁路线,连接俄国人方案的北面行政区和南面市民区。过了胜利桥,劈面是一座很显眼的小城堡一样的红砖屋子,玄色的尖顶。这栋屋子是德国人设计的,采取了错落不对称的设计,与俄式建筑比较更加轻松欢畅。
桑田师长西席先容,这里是1900年建筑的东清轮船公司,日本盘踞大连之后,将大连民政署设置于此,1908年大连民政署迁到中山广场上刚刚建成的大楼,这里移交给满铁作为俱乐部利用。
我为桑田师长西席补充了后面的历史,1923年这座建筑成为了工业博物馆,三年后又改造成图书馆,而如今是大连艺术展览馆,可惜我去的时候内部正在布展并不开放。
在这座露西亚町标志性建筑阁下有一座不太显眼的二层楼,是中东铁路公司护路事务所旧址,文保建筑牌子上的东省铁路公司全称是大清东省铁路公司,后来叫中国东省铁路公司,简称便是中东铁路,也称为东清铁路。这栋建筑建于1902年,也是由德国人设计的。1904年日本在此设立大连野战铁道提理部,任务为修复中东铁路,改俄国的宽轨为日本的窄轨,1907年改为大连护路事务所,现在是沈阳铁路局大连工务段办公楼。不过现在这栋建筑四角的塔楼已经没有了,屋顶是平的,我在1987年的照片上创造塔楼就已经不在了。
在这座护路事务所西北不远处,是一座三层红白色的高大建筑,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桑田师长西席说那里在他的时期是满铁员工的宿舍,叫大山寮,最早是俄国人建筑的屋子,日本盘踞之后就利用了。
我们沿着街道一贯往西北方向走,比较桑田师长西席的时期,如今道路两边并不都是原来的老屋子,而且被开辟为旅游商品街区,有不少新建的仿欧建筑,贩卖一些俄国商品。这种安排多少有点勉强,虽然这里曾经的确是俄国人居住的街区,但不同于哈尔滨中心大街本来便是商业街,露西亚町在俄国方案中更多的是行政区和住宅,没有商街的传承。
露西亚町保存最无缺的一片别墅区,是街道西南面有百年历史的三十多栋老建筑,现在被大连铁道1896酒店霸占,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保护”,但不对"大众年夜众开放。
我们一起走到街道最里面,豁然开朗一个大广场,正面是一座非常派头的建筑,桑田师长西席说这里曾是大连最早的行政中央——达里尼市政厅,现在是满铁地质研究所。1898年这栋建筑建成后,最初为中东铁路公司,1902年改为达里尼市政厅。1904年日俄开战,日本人接管后前后被多个军队和行政机关接管。
我见告桑田,这里会不断扩展,再过十年(1928年)就会变成满蒙资源馆,后来会改成满洲资源馆(1932年),解放后会变成大连自然博物馆(1959年),不过九十年代博物馆迁往别处,以是如今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周围很荒漠,而刚才热闹的商业街到此戛然而止。
在桑田师长西席的时期,这栋建筑采取红砖绿瓦尖顶,细节上表示了古典复兴式建筑艺术特点,他说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也不是当时俄国的建筑,俄国人在撤离前把这栋建筑烧毁了,只留下基本框架,屋顶已经完备消逝,日本接管之后修复成现在这样。而在我的时期,这栋建筑破败严重,红墙已经变成淡黄色,墙面也涌现脱落,已经被标示为危房围了起来,不知道是否会得到妥善地修复。
桑田师长西席指向西边,让我看一座东正教堂,他说这里现在是大连平凡高档小学,由于阵势很高,很多大连的老照片都是在这座教堂的钟楼上拍摄的。但是我却看不到这栋建筑,如今这里完备不是曾经的样子,东正教堂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拆除了。
在这条街上很多仿欧建筑中间还有一座真正的老建筑,离达里尼市政厅不太远的地方,是第一任达里尼市长萨哈罗夫的官邸。这栋红白相间的二层楼房现在是大连船舶技能学校,主入口有外楼梯,一层券廊的墙壁上有石头装饰,二层外侧有宽大的阳台。萨哈罗夫不仅仅是达里尼第一任市长,他本身也是中东铁路公司的建筑师。1898年,萨哈罗夫被沙皇尼古拉二世任命卖力培植达里尼港,1902年就任达里尼特殊市市长。1904年日俄战役爆发后,萨哈罗夫奉命将达里尼市俄国居民撤至旅顺,之后不久在旅顺去世。
桑田师长西席说,日军盘踞大连后,这栋建筑成为日本满洲军司令部所在地,1907年改做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首任总裁后藤新平的官邸,现在这栋建筑住着现任总裁国泽新兵卫,他1917年7月开始担当总裁职位。我见告桑田师长西席,国泽新兵卫的总裁位置只能当到1919年4月,下一任是曾经在1914年已经当过半年总裁的野村落龙太郎,不过野村落也只能再当两年。
在露西亚町胜利桥对面,上海路和长江路拐角处,有一家联通业务厅,是曾经俄国方案的邮电局。1900年,俄国人在此建立了达里尼邮政电报局,日俄战役后,日本辽东守备军司令部迁到大连,辽东守备军邮便部也跟随迁来,接管了俄国人的邮政电报局。1906年,关东都督府邮便电信局成立并接管此处,改称“大连邮便局”。
1930年,日本人在这座邮便局西边新建了一座大连中心邮便局,大连中心电信局也在同一栋楼内。1945年战役结束后,大楼被苏军接管。1946年大连市政府派员吸收该大楼,之后长期作为大连市邮政局办公楼利用,现在是中国联通胜利桥业务厅。
前面提到了东清轮船公司,对付大连这样一个自由港来说,轮船公司和港口举动步伐并不少见。在港湾广场的西边,长江路和疏港路交汇处,建于1903年的万通船务楼是目前保留相对最无缺的一处。这是一座近代俄罗斯风格建筑,淡黄色墙面,蓝色石柱装饰与灰蓝色屋顶,一开始作为码头旅社,日俄战役后,日本人延续俄国人的方案,以大连港为中央展开城市培植,这栋建筑曾长期作为大连海务协会利用。
桑田师长西席很理解这家轮船公司,由于公司老板山下龟三郎在日本是个商界大佬。1911年,山下龟三郎创立山下汽船株式会社,当时恰逢一战爆发,欧洲国家无暇顾及东方利益,山下汽船趁机大力发展业务, 1915年公司进入大连,创立大连山下轮船公司,就在万通船务楼办公。
我对桑田说后来山下龟三郎买卖越做越大,他成为东条英机和小矶国昭两届内阁的海运业顾问,一贯在为日本对外战役做事,而且幸运地在1944年底病去世,躲过了败北清算。
有船务公司就一定会有海关,从万通船务公司东南面拐到益民街上,便是大连中国税关。两座堡垒式的塔楼是这座建筑的特色,这栋大楼建成后,成为清政府和后来的中华民国政府设在大连的海关。1907年清政府与日本签订《设置大连海关及内河汽船航行的协定》,当年大连海关正式开设,伪满洲国成立后,日本将海关交给伪满洲国。
在露西亚町的时候,桑田师长西席创造我对俄国文化很感兴趣,就问我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露国义冢,墓园里有一座东正教圣弥哈伊尔总领天使教堂。我知道他说的露国义冢指的是现在的青云街苏军义士墓园,就前去拜访。
青云街苏军陵园的捐赠纪念牌
一样平常人来到大连参不雅观苏军义士墓,指的都是旅顺的墓地,大连市内的青云街苏军墓地日常不对"大众年夜众开放,只有俄罗斯外交机构活动的时候才开放。我来的时候大门紧锁,我按照大门上的联系电话打过去,阐明我要做一些有关大连历史的写作,想进入墓园参不雅观,过了一下子,一位守墓人大叔来给我开了门。
墓地大门旁的石板上写着“大连青云街苏军义士墓园是在以俄罗斯英雄阿赫玛特·卡德罗夫命名的俄罗斯地区社会基金会的支持下及俄罗斯车臣共和国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个人的帮忙下完成修复的”。拉姆赞·卡德罗夫是现任车臣总统小卡德罗夫,阿赫玛特是他父亲老卡德罗夫。
在这座墓园中共有612座陵墓,个中371座是苏军官兵,54座是军属,别的是其他期间安葬的俄罗斯人。据守墓人大叔说,这里在俄国统治大连期间便是俄人墓地,最晨安葬的是俄国官兵和移民,后来苏军也埋葬在这里,原来附近并无中国人居住,墓地也逐渐败落,2015年进行了修复。
在墓园内我并没有找到桑田师长西席说的那座圣弥哈伊尔总领天使教堂,守墓人说早就拆除了,至于什么时候拆除的他也不知道。我能查到的最晚的照片是1935年的,教堂原来所在地现在是守墓人的小屋,没有留下什么遗迹,险些一无所获,但在教堂原址位置上我创造一个相对其他墓碑而言非常巨大的石制东正教十字架,不知道是不是与教堂有关的遗留物。
得知在我的时期这座东正教堂已经拆除,桑田师长西席很沮丧,他说在他的时期墓地周围是一片荒山,教堂就在一处山坡的高地上,很远就能看到那座教堂的尖顶,一个小小的洋葱头和上面的十字架,非常能干。
我在墓地里看到的宅兆大多带着十字架,在一个小斜坡上,我创造了一座四面椎体石像,大概一人多高,觉得是个纪念碑。守墓人只认识东正教十字架,却不知道这个石像是什么,他说来修复的俄罗斯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放在那里了。我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朋友们预测可能是俄国少数民族的墓碑或纪念碑,比如犹太、突厥、鞑靼之类。
青云街苏军墓园里面巨大的东正教十字架
离开青云街露国义冢,守墓人见告我向南走在山坡上,在保卫巷、育文巷、文化街一片还有老屋子。我沿着他的指示走过去,这边有一大片俄日老宅,大部分都是民居,有少数被改造成餐厅或者和咖啡馆,还集中着一些收废品的店。住户们非常友好,他们知道我来拍老屋子,激情亲切约请我进入。他们说这些屋子都这天本人和俄国人留下的,曾经还是高等职员的住宅,但详细什么来历都说不清楚。这些屋子没有暖气,冬天只能靠自己烧煤或者劈柴,还是有点冷的,电路也不是很方便。
这里的住户大部分是五六十年代就在此居住的老人,或者八十年代迁过来做小买卖的。只管屋子大多比较破败,但从石柱、门厅、阁楼天窗、窗檐等细节还是可以感想熏染到当年建筑的风雅做工,几处褴褛的天花板能看出木头夹层设计。有的住宅还保留着当年的日式小庭院,虽然已经不再栽莳植物,但石头围栏依然保留着。
青云街附近奋斗巷的老住宅区
除了小型住宅外,还有一些是别墅样式,被分割成多少户人家居住,不但有地下室和阁楼,还有木制内楼梯。在一些楼外,墙上的雕花也可以看出该当是当年有一定地位的人居住的。这里很多屋子都在经营着一些小买卖,比如理发、缝衣、收废品等等,有几家保存比较好的大屋子,被改成了饭店和咖啡馆,在破旧中显得格外显眼。
一位大叔说这些屋子曾经都这天本人和俄国人住的,他们有钱也有闲心打理屋子,但解放后分给中国老百姓居住,老百姓并没有精力和钱维修屋子,只能勉强坚持居住,并不是很实用。而且,这些别墅俄国和日本都是一家人住,分给中国人是几家人住在一栋楼里,人多了谁家都不会特殊爱惜,屋子自然很随意马虎破旧。
和已经方案为旅游片区的南山日本别墅区不同,这片街区没有进行旅游开拓,也可能是由于离市中央较远,房屋本身也比较破败,反而保留了最早的建筑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