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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隐形首富”：祁连山造孽采煤获利百亿至今未停
中国科学院院士呼吁彻查
图为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造孽开采后伤痕累累的山体。 王文志 摄
图为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造孽开采现场。 王文志 摄
祁连山生态环境保护问题三年前被中心通报，声势和力度空前的问责风暴，开启了祁连山史上最大规模的生态保卫战。《经济参考报》持续两年多的跟踪调查创造，通报追责高压之下，祁连山生态保护总体取得成效，但南麓腹地的青海省木里煤田聚乎更矿区造孽开采并未根绝。大规模、毁坏性的煤矿露天造孽开采，正给这片原生态的高寒草原湿地增加新的巨大创伤，黄河上游源头、青海湖和祁连山水源涵养地局部生态面临毁坏。
《经济参考报》多方调查证明，制造这一区域生态灾害的，是一家名为青海省兴青工贸工程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兴青公司”）的私营企业。兴青公司董事长马少伟号称青海“隐形首富”，14年来盘踞木里矿区聚乎更煤矿，涉嫌无证造孽采煤2600多万吨，获利超百亿元。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历经两轮中心环保督察和青海省叫停木里煤田矿区内统统开采行为、开展生态环境整治的背景下，兴青公司在木里聚乎更煤矿的造孽开采也未受到撼动，时至今日其打着修复管理的名义仍在进行抢夺式采挖，生态旧债未还又添新账。
“开膛破肚”式采挖触目惊心
海拔4200米的木里矿区聚乎更煤田，地处青海省天峻县，紧邻祁连山自然保护区，是祁连山赋煤带的资源聚拢区，为青海唯一的焦煤资源富集地。木里煤田由四个矿区组成，聚乎更煤田由七块井田组成，聚乎更一井田是个中面积最大、储量最多的井田，焦煤储量近4亿吨，兴青公司造孽开采活动集中于此。
2020年7月下旬初，《经济参考报》第三次探访聚乎更矿区东南侧的一井田煤矿5号井。兴青公司采煤区内，数台挖掘机和装载机正在紧张作业。满载煤炭、渣土的重型自卸车一辆紧接一辆，沿着矿区大略单纯道路逶迤爬行；回行的空车则一起狂奔，扬起漫天尘土。知情人士见告，目前兴青公司有四个采煤队、120台机器、近300人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5号井开采作业。
在兴青公司露天开采现场，放眼望去，“开膛破肚”式采挖形成的巨型凹陷采场，自东南向西北方向蜿蜒5公里，形成一条宽约1公里、深达300米到500米的沟壑，犹如在高原湿地上劈出的一道巨大伤口。开挖剥离出的地下冻土、岩石、煤矸石，在矿坑附近堆起四五十米高的渣山，掩埋了大片草地。
2019年4月26日，《经济参考报》曾以运输车司机身份通过重重盘查，进入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5号井，目睹了兴青公司与上述情景险些相同的开采场面。
2019年7月8日，《经济参考报》再赴木里聚乎更矿区，在兴青公司矿区驻地门口看到，两个多小时，75辆满载煤炭的重型半挂车从兴青公司采煤区呼啸驶出，每辆车装载至少50吨，源源开往八公里外的木里火车站煤炭货场。
时隔一年多，兴青公司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5号井的采掘面，向西北方向快速扩展。置身于此看到，远处是碧草如茵的自然湿地、珍珠般洒落的羊群和白雪点缀的山峰，近处则是一片散乱的煤堆、渣堆和触目惊心的巨坑，比拟之下像是绿色的高原草甸被遽然撕裂，玄色煤炭和渣土如伤口处外翻的血肉，令人不忍直视。
14年造孽开采获利超百亿
据《经济参考报》调查，兴青公司于2005年参与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2006年后半年开始煤炭开采，其造孽开采活动已持续14年。
2005年至今，兴青公司参与了木里煤田三轮煤炭资源整合，先后加入了疏松型的青海木里煤业有限公司、青海天木能源集团有限公司和青海矿业集团株式会社。由于“整而不合”，本色是兴青公司及其全资子公司青海兴上苍峻能源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兴上苍峻能源公司），单独自行在聚乎更一井田煤矿5号井履行煤炭开采。
从青海省自然资源厅一事情职员处理解到，截至目前，兴青公司、兴上苍峻能源公司均未取得聚乎更一井田煤矿的采矿容许证，其开采行为属于造孽盗采。
此前，马少伟在接管《经济参考报》采访时称，其长期以来都在参与木里煤田三轮煤炭资源整合，整合一贯未能全部完成，兴青公司、兴上苍峻能源公司都“停产合营整合，没有生产”。
而根据青海省政府青政（2011）93号文件，2011年度兴青公司上缴税收33271万元。另据青海省政府青政（2012）61号文件和2013年7月青海省财政事情会议表露的数据，2012年度兴青公司上缴税收4.12亿元。当地专业人士据此测算，自2006年底到2014年6月尾，兴青公司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造孽开采优质焦煤2000多万吨，收入110多亿元。
《经济参考报》从兴青公司内部得到的数据也证明了这一测算，该公司2007年至2014年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炭产量数据显示：2007年煤炭产量270.88万吨，2008年煤炭产量288.77万吨，2009年煤炭产量275.51万吨，2010年煤炭产量112万吨，2011年煤炭产量359.69万吨，2012年煤炭产量445.41万吨，2013年煤炭产量185.5万吨，2014年煤炭产量113.47万吨，年煤炭产量270.88万吨；2007年到2014年合计采煤2051.23万吨，收入110.19亿元。
此外，专业人士根据干系资料测算，2015年至2020年，兴青公司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采煤500多万吨，收入约40亿元。
《经济参考报》从兴青公司内部得到的2019年11月26日至12月29日《挖机挖煤结算表》显示，在此约一个月期间，10台挖机合计产煤11.25万吨；2020年5月26日至6月25日《自卸车车数统计表》显示，此期间产煤4.1万吨。
由此可见，自2006年到2020年的14年间，兴青公司从木里煤田造孽采煤2500多万吨，获利150亿元旁边。
两轮中心环保督察期间仍不罢手
青海木里煤田违法开采、过度开拓毁坏草原湿地生态环境，曾引起广泛关注。从2014年8月开始，按照青海省委、省政府支配，木里矿区的煤矿全面停产整顿，采纳露天采坑边坡管理、渣土复绿等方法修复活态。
马少伟接管《经济参考报》采访时表示，其“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的环保事情得到省政府肯定，作为生态规复管理样板，履历在木里矿区推广”。
而据知情人士称，2014年8月19日，青海省委、省政府领导带队到木里煤田聚乎更矿区现场办公，辅导督办生态修复和环境整治事情。省领导一离开，兴青公司便白天修复整理弃渣，夜间照样采掘、出煤。自2014年下半年以来，兴青公司打着矿区生态管理修复的旗号，连续履行大规模造孽开采，当地人士称之“边修复、边毁坏；小修复、大毁坏”。
《经济参考报》得到的兴青公司内部资料显示，在木里矿区整治风声趋紧的2014年，该公司从聚乎更一井田煤矿采煤113.47万吨。
2016年2月，中心有关部门《关于青海祁连山自然保护区和木里矿区生态环境综合整治调研报告》引起高度重视后，青海省政府出台木里煤矿生态环境综合整治事情履行方案，整治事情进入最为严厉的期间。干系资料显示，就在当年，兴青公司从聚乎更矿区一井田采煤100多万吨。
2017年8月8日至9月8日，中心第七环保督察组对青海省开展环保督察。《经济参考报》得到的大量图片、视频资料显示，此期间兴青公司在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的造孽开采仍旧热火朝天，停采韶光仅一周旁边。
2019年7月14日至8月14日，中心第六环保督察组对青海省开展环保督察。据兴青公司内部人士透露，督察组到天峻县开展下沉督察，兴青公司在聚乎更一井田煤矿的开采停了三天，督察组离开的第二天即规复开采作业。
“每逢领导前来察看、检讨事情和司法检讨，兴青公司就临时停产一两天，并将采煤机器设备全部转移到渣山整形工地，用矿渣堵去世通往采煤区的道路。”兴青公司内部知情人士对说，常常这天间欢迎检讨、夜间组织开采，或者上级领导、司法职员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恢复活产。
《经济参考报》理解到，为了应对青海省司法部门的监督检讨，2020年7月28日起兴青公司停产四天。31日下午14时旁边，检讨职员离开，16时兴青公司即关照各采煤队规复当昼夜班开采。
据兴青公司内部人士透露，常日情形下公司24小时作业，但每次有领导和司法职员前来矿区，公司都能事先得知，将矿体和挖出的煤炭或用土粉饰，或用绿色盖土网予以覆盖，看似绿色草坪；检讨职员一离开，立即规复作业。
就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造孽开采问题，《经济参考报》致电马少伟，马少伟表示：“煤矿一贯在停产着呢。”
“毁坏性”开采暗藏巨大生态“黑洞”
木里煤田储藏我国罕有煤种优质焦煤，该焦煤发热量常日在6600大卡以上，是不可或缺的炼焦用煤。青海人形容这里的煤炭品质好到“用一张纸都能点燃”。
聚乎更矿区一井田煤矿勘察报告显示，其下一层煤层均匀厚度17.24米，下二层煤层均匀厚度11.41米。按照矿产资源法律法规和煤炭工业技能规范，露天煤矿煤层厚度超过6米的，回采率须达到90%。
干系煤炭开采专家对《经济参考报》说，为了追求效益尽快最大化，兴青公司开采只吃“白菜心”，仅采特厚煤层这一层，薄煤层、地质布局比较繁芜的煤层基本上弃之不采，回采率不敷15%。
对此，业内人士痛惜地称为“采一吨扔五吨”，如此采富弃贫、采厚弃薄、采易弃难，导致优质煤炭资源在兴青公司挑肥拣瘦的开采过程中，被白白扔掉80%。聚乎更一井田5号井储煤1.55亿吨，兴青公司采掘最深处已达500米，采掘范围已过多数，超过6000万吨煤炭资源被兴青公司白白扔掉，相称于年产300万吨大型矿井的20年产煤量，估值高达360亿元旁边。
青海大学一位参与以木里矿区为试点的高寒矿区植被规复项目研究的专家对《经济参考报》说，木里矿区分布着大片冻土及高寒草甸等湿地植被。聚乎更矿区所处的位置，既是黄河一级支流大通河的源头所在地，同时也是青海湖入湖径流河主要的发源地，粗放野蛮开采毁坏的不仅仅是矿区周边，随之而来的草场退化和地表荒原化，将导致黄河上游和青海湖区域生态环境的恶化。
就兴青公司“抢夺式、毁坏性”开采行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张宏福连呼“咬牙切齿”。他说：“木里煤田区域生态极其敏感和薄弱，大规模无序探矿采矿使得成千上万年形成的冻土层被剥离，水源涵养功能减弱或消逝殆尽，将使地表大面积发生不可逆转的干旱化。”
张宏福表示，兴青公司十几年来无科学的施工组织设计和规范施工作业，不仅毁坏原有的自然生态系统，而且使优质焦煤、可燃冰等不可再生资源遭受毁灭性毁坏，有关部门必须予以彻查。（ 王文志）
任务编辑： 王佳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