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族世居洛阳东郊,族谱记载“中州河南府洛阳县正东路陈家屯村落”“洛阳东二十里陈家屯村落”。据家谱及祖辈讲,先祖是从山西洪洞县明朝初年迁洛卜居洛河边的。族谱失落传,在清代乾隆五十八年族人才又修了一本族谱,只能追溯到明朝末年先祖守玉公,在此之前的十几代人只有老坟,名讳失落传。清代、民国家族枝繁叶茂,虽然只是个小村落庄,但在洛阳东郊以仁义联络名声远扬。
晚晴家族中读书人较多,出了个秀才陈登第,编修族谱及查阅干系资料才知道。实在普通家族能出个秀才是很光彩的事情,清代乾隆年间以来家族统共才出了十二位秀才。又翻阅参考许多家谱,许多家族中一个秀才也没有。读书人多外出教书的人也多,带来一个好处便是全体村落庄比较重视礼仪,任何事情都讲个规矩。民国时在洛阳城东西南北四关均有族人在当差,村落里办事也方便。因村落中有位教书师长西席在山南附近教书,学生中出了许多位绿林,强盗也敬仰几分。全体村落庄也就世代成为礼仪之邦。
1984年洛河水患,大水再高一尺,陈家屯村落就会进水,祖宗奉旨自晋迁洛卜居此处600余年,这是未曾发生的事情,为了全体村落庄的安全,族人们经由寻思熟虑,决定整村落迁居。
祖父对付迁居一事是有见地的,故土难离,偌大一个院子,瓜果广植,像个世外桃源,叫我也是不舍得。祖父末了哀求把院子西南角祖上民国年间盖的三间屋子留下,别的的屋子可以拆了建筑材料用在新居。
我家的老院子是祖宗分家的祖业,三所紧邻的大院子文正公的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半院子,前院、中院住人,后院种菜,后院紧邻洛河,出后院不到十米便是洛河。平日里洛河安澜,涨水后一样平常会到老河沿,老河沿是一片空地,家里种了十几棵老榆树和杨树。老河沿再向上越一台阶,约四米多高,便是我家的后院,后院临河没有墙,每年都会用玉米杆子扎一道草墙,算是向别人宣示:这是院子。后院与中院中间有一道墙,中间开了个小门,后院的西北角是个厕所,东北角种了一棵很大的酸枣树,中间偏东有个辘轳井,家里的饮用水、后院菜地的灌溉水都出自该井。后院还种了四棵大枣树,有长枣、有圆枣、有小枣、有灵枣。
我家井水清冽甘甜,有个奇特之处,用井水煮绿豆汤,俺家的井水可以让绿豆着花,好多井水煮绿豆自始至终最多膨大,不会着花。有一次打井水,从井里打出来一条一斤多的鲤鱼,兄弟几个研究半天,终极得出结论:是河里的鱼拱到我家井里了。实在是有一年父亲从河里捉的鱼,扔到了井里。后来安装了压水井,后院的井也就废弃了。
从后院进入中院,靠东是一块空地,空地四周还有几根烧焦了木头立柱,空地中心种了两棵石榴树,再靠东是一个灶火棚,烧地火的用的,里面堆着柴火。紧挨灶火棚又是一棵枣树,圆枣,特殊大、甜。烧焦的木头是我家被烧了的堂屋留下的,当年张治公与红枪会火拼,张治公把洛东许多屋子都烧了。我们村落有吕祖洞,有吕祖社,当年刚好轮到我家行社,我家堂屋里堆放着吕祖社的红桌子和长板凳,还挂有吕祖像,当兵的误认为与红枪会有染,就纵火烧了俺家最俊秀坚固的堂屋。
与后院墙紧邻的西南角是我家的磨坊,里面放了一盘磨,要比一样平常家的磨大一些,解放前爷爷农闲时磨面用驴车拉到洛阳城卖了补贴家用。两扇磨盘一贯保存到前几年,本想在楼顶上用磨盘全体茶台,忙于俗事,也未能成事。有一次回家创造磨盘不见了,问父亲才知被父亲二十块钱卖了。父亲说不卖也没法,放在门口,家里没人,谁知道哪天就被弄走了,还不如卖了割斤肉吃。这样也好。
中院是一个半院子,东边是通前后,西边半个院子。西边是民国时盖的瓦房,有三间,我们小时候已废弃不用了,里面放的一些农具、杂物。东边院子是旁边对称的厦房,西边三间,东边四间,东边多一间灶房。这些屋子是父亲盖的,父亲四个儿子,父亲的操持是:将来孩子们结婚了,一家一间屋子,两家合用一个厨房。父母和爷爷奶奶们住到上房屋。在厦房的中间是父亲用青砖铺的一条路,路旁种了冬青树、石榴树、杏树、苹果树,父亲的欲望是多少年后院子中瓜果飘喷鼻香,含饴弄孙。
前院是临街,大门楼,1982年父亲翻新了上房屋,盖起了平房,楼顶可以晾晒粮食,夏天可以在房顶睡觉。当时盖屋子都是亲戚邻居帮忙,没有工钱这一说,屋子盖起,油炸了一顿油条、咸汤算是酬谢乡邻。大门楼下面便是爷爷辈们整天谈天的地方,各自抽着自己的旱烟,或撕条纸,从烟叶皮袋中捏点烟叶卷起当纸烟吸,老汉们有时会比谁的烟袋锅俊秀。爷爷的烟叶皮袋子是奶奶亲自缝的,当时很拽,用的人造革还是托人从外地寄回来的,做了一个黑提包,做了一个烟叶袋子,爷爷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儿时最快乐的事情便是听老人们侃大山,听村落落古代发生的事情,太祥伯与爷爷谈的最多的便是祖上行医的一些往事。正是儿时的经历,让我对祖上的许多事情都有大概的理解,现在与老人们谈天时,他们都会很惊异,小黑这孩子咋会知道这么多祖上发生的事情。
大门外便是陈家屯大街,我家正对进村落的胡同,胡同的尽头当年曾有门楼,村落邻称之为东门,陈屯大街靠西头也有一个胡同,胡同尽头也有一个门楼,乡邻称之为西门。碰着喜事要东门进,碰着白事要出西门,几百年的规矩。陈屯大街的排水就在街中央,平日里各家各户门口都有粪坑,生活用水都排到了里面。下大雨后水就会汇入街心,一条水龙从东向西流入洛河。这在洛东很有名气,俗称倒流水,祖辈曾言:“陈屯人好犟,一个比一个都犟筋。陈家屯,倒流水,木出一个好鳖仔。”实在这也是祖辈自谦对内的话,正由于陈屯人好犟,清代出了十几位秀才,建国后到八十年代就出了近百位大学生。祠堂在大街北边,威严雄壮的建筑,是村落落的学堂学堂,也是祭祖议事的场所。
儿时的学堂就在家族祠堂,祠堂是个占地两三亩的一个院落,祠堂的第一个建筑是门楼,门楼很高大,两侧的石墩有一米多高,上面雕刻有祥云、瑞兽,材质该当是上等的青石。平时没事,村落里的儿童就在石墩上玩耍,经由几百年的盘磨,两个石墩被磨的黑明发亮,因紧邻大街,外村落的人对陈氏宗祠的石墩有过很多赞誉。门楼的门槛有40厘米高,很是威严。门楼两侧是耳房,像人的两只耳朵一样。耳房是存放家族族产的地方,历代先祖得到的名誉、匾额,敬拜用到的物品平常都存放在耳房。耳房一样平常要上双锁,防止物品丢失。门楼下是村落落最热闹的地方,老人儿童都乐意去的地方,我们常常席地而坐,因门楼下面是古代青砖铺设的,以是常被磨得发亮。祠堂自清代建成后就作为村落落的学堂用,建国后也是小学的校舍。
正对门楼是一个影壁墙,砖雕非常俊秀,我们儿时,砖雕已被毁坏,但气势还在。影壁墙后面是一条长50米,宽2米的甬道,甬道用青砖砌成,比周边地皮要赶过40cm,甬道直通祠堂大殿。
祠堂大殿有五大间,前面出檐,门窗雕工非常讲究,大殿的门是合页状的四开推拉门,小时候玩耍时一个人站在门上,别人推着,很是好玩。祠堂的建筑是倾尽全族之力建造的,所用的椽子、檩条等材料均为上等,建筑桴子一人抱不住,工艺也是墙倒屋不塌的古代框架构造。过年时会把历代祖宗神轴、牌位摆放出来,后人祭拜。平常大殿中放着课桌,在西墙上还粉出了一块黑板,所谓课桌实在是长的凳子,整块木板安了四条腿,一条长凳坐一排人。祖父说这些长凳是祖辈买的硬木做的,很是结实。确实,我们这些调皮蛋,两张长凳十字交叉便是一个原始的跷跷板,玩着很爽,也没少挨训。
后来有了新盖的小学,祠堂也就荒废了,冬季是村落里说书的地方,再后来村落庄迁居,祠堂也就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祠堂里的门墩等文物被盗窃,因祠堂院中有古墓,也被挖了好几个盗洞,经由十余年的风吹雨打,末了一千多元就变卖了。当近年族人在评论辩论老家的古代建筑时,也只是说可惜了,这么好的遗产。续修家谱时,变卖祠堂的钱也算专款专用了。
一个小村落庄建造一个这么壮不雅观的祠堂一贯以来是个迷。近年来才被解开。祖上一贯传说祠堂是陈三爷的私宅,别的的信息空缺。编修家谱时才找到的历史资料。我们陈氏家族世代行医,三门均有世家,陈三爷学程公是著名的眼科年夜夫,传承家族医道,尤善眼科。陈三爷家在洛东石马凹有家田四百亩。民国因其家乏嗣,近亲将其养老送终,末了遵陈张氏嘱,院落成为了祖产,刚好老祠堂与其家紧邻,做生意讨,各门出资扩建了祠堂。
历史上,我们村落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和谐,村落中大部分姓陈,都是一个祖宗的后裔。后来家族大了,分成了老三门,祖上有个规矩,碰着添丁、结婚,村落邻都要去道喜;碰着村落里人去世,村落邻就会去送别。每逢这个时候的夜晚,村落邻就会到存放乐器、锣鼓的地方凑集。两个大红灯笼开路,中间条盘放一挂长鞭,敲锣打鼓去道喜或送别。特殊是有人去世,锣鼓敲的震天响,让亡灵听末了的乡音,也发布此人此生理解。八十年代以前还会选两个代表,给亡灵烧个纸,磕个头,群人再把棺材抬起放下三次活灵,算是在村落中生活了一辈子,村落邻来末了送别一下,全体过程叫做攒财,祝福后人升官发财。碰着添丁、结婚,主家都会备两桌薄席,招待乡邻,穷时可能便是两大冰盘萝卜白菜炒粉条,现在是一桌子凉菜,酒是不可或缺的。村落中的唱家都会在这个时候就地演出,一贯演出到深夜,有人演出有人看,有人喝醉,全体村落落都是热闹的。
本身要迁居的地方在现在分金沟社区那里那边所,因老陈家能追溯到 的老祖守玉公的坟在那个地方,末了只能向东移了一千米。有些人会很奇怪,陈屯村落建国后是陈屯乡政府所在地,为什么到后来连个行政村落也没混上。建国后陈屯村落是洛阳县第三区陈屯乡乡政府所在地,乡政府所在位置就在我家斜对门。后来和枣园村落组成一社,陈屯村落陈氏是明朝初年从山西洪洞迁到这个地方的,经祖上600余年的奋斗,耕读传家,陈屯的地很多,在洛阳东石马凹就有良田400亩,祖上很多老坟现在还在石马凹,石马凹是一片区域,洛阳县第三区很多村落落在石马凹都有地,这片地由于有宋代驸马魏咸信的神道石刻马而被民间称为石马凹。
枣园村落很多姓氏都是清代才迁入枣园村落的,人多地少,与枣园村落组成一社后,枣园能人较多,让地按人口均匀分配,陈屯村落的很多地就也被充公了。当陈屯人愤怒的退出一社后,木已成舟,地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当时陈屯人口不敷五百口,按规定不能成为行政村落,拖到末了只能加入了分金沟大队,从此陈屯乡也就成为了往事。
作者先容:陈利国,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生于洛阳东郊白马寺镇陈家屯村落,中医骨伤科大夫,会看个小病,吹个小牛,闲时与朋友喝茶谈天、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