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北京故居

在北京的大小书店的书架上,出售家父梁实秋著作的书本很多。
梁实秋散文、雅舍小品、梁译莎士比亚全集、各种梁编的英汉字典等等不下数十种。
这些书本已逐渐为北京的读者所熟习,但作者的故居就在北京,在什么地方则鲜为人知。
有些国外朋友和港台同胞来京探亲旅游,不少人向我打听梁实秋故居所在,想去看看。
我总是欣然接管,一定要抽韶光去一次,知足他们的哀求。
去的次数多了,理解到不少情形。
由于这也是我小时候的住家所在,颇有感情。
著文记载,一则作为史料,二则作为参不雅观者的情形先容。
据知梁实秋在重庆北碚雅舍故居、青岛渔山路7号故居等均已予以保护。
北京故居,如一旦拆迁,则无法寻觅原状。
故北京政协文史委员会约稿,网络资料,尚称及时。
作为梁师长西席长女,责无旁贷,尽所知为记。
穿插一些故居内的业绩先容,从长远的眼力看,也可以反响一些过去的社会实况。
沧海桑田,给人留下一些值得思虑的回顾。

北京屏风折叠门厂_梁文茜内务部街20号 推拉门

父亲享年86岁,生平足迹遍大江南北,渡海越洋,住所颇多。
但出生地点是在北京,居住韶光也比较长。
以是说梁实秋故居,应自北京开始。

清光绪二十八年农历十仲春初八子时(1903年1月6日),即腊八喝腊八粥的日子,父亲生于北京内务部街20号。
住了近18年后,在1919年搬家北京大取灯胡同1号。
至1927年搬家上海。
1930年赴青岛。
1930年至1931年在青岛渔山路4号居住,1931年至1933年搬家渔山路7号。
1934年返京又迁回内务部街20号老宅。
1937年抗日战役开始,独身只身离北京去南京至重庆北碚雅舍,母亲及子女文茜、文蔷、文骐仍留居内务部街20号。
1944年母亲及子女始去北碚。
抗降服利后的第二年,即1946年,举家返京,仍住内务部街20号。
1948年离京,1949年从广州辗转赴台。
1972年退休后赴美西雅图暂住。
1974年4月母亲意外受伤逝世,父亲同年10月返台北,卒年八十有六。
这样算起来父亲在北京出生后,陆续在内务部街20号老宅居住达24年之久。
故乡故土,内务部街20号可称为是梁实秋老家。
他著述许多文章,都是深情的怀念他所眷恋的北京故居。
生平浪迹天涯,落叶归根未如愿,嘱亲人亡后葬身高处,以便隔海相望。
缕缕乡情,任海枯石烂,永远不断。

在北京东四南大街路东有一条长长的胡同。
胡同口的南墙上挂着一个有英文译文的牌子。
上面写的是“内务部街:东起朝阳门南小街,西至东四南大街,全长727米,宽7米。
明属黄华坊,称勾阑胡同,清乾隆时称构栏胡同,宣统时称民政部街,遂更名为内务部街,沿用至今。
清一等诚嘉毅勇公明瑞府第在此,今11号四合院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立牌单位为北京市东城区地名办公室,1993年立。
此地虽属旧清王朝封建王公府第,但作为历史遗物,或可不至拆迁。

梁实秋老宅与傅作义住宅后门恰好南北相对,原为内务部街20号,现新门牌改为39号。
实际相邻的37号和41号原均系梁家所有。
37号是传达室和外客厅,41号是老师周喷鼻香如住宅,39号是梁氏家族所居。

内务部街20号(老门牌)是一所范例的北京大四合院平房。
大门前是三层高台阶,走上去是高门槛和两扇黑漆大门。
上面两副光亮的白铜大门环,原来是用以为来客敲打门环发声响,请主人闻声开门。
后来则在门框上安上电铃,响声可直达内宅。
入门后则是有一间房大小的门洞,靠旁边山墙放两条

门洞西边屏风门内是北房三间,耳房一间,南房三间半,形成一个院子。
院子西边又有一道绿色屏风隔断墙。
穿过隔断墙的屏风门,入内又为一个西小院。
西小院内北房两间,南房两间。
靠西墙劈面栽了四棵丁喷鼻香树,还有带刺玫瑰和玉春棒(即玉簪花)两个花圃,花开时暗香袭人,环境清幽。
这个小院的北房解放前是家父梁实秋的寝室。
说是二间北房,实是一间,由于北京人把房中有几架柁就算几间,两间房打开隔断,中间有一柁就算两间。
室内居住面历年夜约有25平方米旁边。
由于祖母是浙江人,以是家中常用南式床架。
这种床险些像一间斗室子,床四周设有隔断,内侧有一长长的桌面可放东西,床下有两个床柜,床顶前面有一个雕花木罩。
如果床四周装上隔扇心,或是挂上帐子,可以独立成一间小屋。
父亲从青岛返北京后就一贯住在这个寝室里,并在寝室后侧建筑一个冼澡间。
有全套卫生设备及淋浴,在当时来看已是十分当代化了。
在卫生间房外有一株大枣树,其品种属北京最优质枣树,即俗称的郎家园的嘎嘎枣。
枣子两头尖,中间又鼓又圆,吃起来脆甜皮薄,产量甚丰。
此树甚得主人钟爱,父亲赴台北后,仍著文怀念这棵大枣树。
1981年文蔷(三女)由美返京探望大姐我时,还来展望这棵枣树。
所幸还活着,只是被周围的建筑小屋围住,只露出一截树干了。
我采了一枝挂青枣的树枝,请文蔷带到台北去给爸爸作为家乡礼物,引起文人伤感。
游子情怀,为这枝青枣变红,引发许多怀乡怀旧的文章,在海峡两岸均曾公开拓表。
故居的一枝一叶,一草一木,是那样引人动情。
老泪纵横,思想如涌浪,情如大海茫茫,在游子的脑海中无法停息。
无怪在信中写道:“青枣一枝传佳话,掀起游魂未了愁。

小院的南房也是二室一柁的一间大屋,比北房略小,这是父亲的书房,也是他的写作室。
这间房四壁皆书,像是用书砌起的四面墙。
东边大书架直达纸顶棚,靠南墙西墙安顿了三个玻璃书架书柜和一个洋榆书架,藏书可谓洋洋大不雅观。
有线装书《杜甫诗集》《说文解字》等等老书,也有购买的英国伦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英文书,有莎士比亚戏剧、威廉士大词典等等精装书,也有来自各地的书刊杂志、名人著作、文学批评等书刊、画册、石本、篆印,像个中西合璧的小书店。
靠北边窗台下有一个特殊大的洋榆木制书桌,四面抽屉,桌面上放一块大玻瑞板。
桌上纸墨笔砚,纸、笔、墨、砚俱全,旁边两今年夜英笔墨典,足有四五十斤重。
桌中央绿色小池塘阁下有一小盆文竹碧绿,伴着喷鼻香炉内槽喷鼻香的袅袅喷鼻香烟,掠过银质的莎士比亚肖像,显得室内宁静文雅。
书桌后边一把黄色木质转椅的坐垫已经被磨破,再结合书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叠羊毫字手稿和那些零乱的参考书,足以看出主人是一位费力的笔耕者。
在这里先后写作出版了《约翰逊》《偏见集》《文艺批评论》,编著了大学教材《英诗选读》,创办了《自由评论》周刊。
在这里还翻译出版了莎士比亚戏剧八册,计有《哈姆雷特》《马克白》《李尔王》《奥赛罗》《威尼斯贩子》《如愿》《狂风雨》《第十二夜》等。
提及梁译莎士比亚全集40册,确实占用了他毕生的大部分精力。
目前据知在全天下用一个人的手笔译完备部莎翁戏剧的仅有梁实秋一人。
1930年12月23日在中华教诲文化基金会的翻译委员会事情的胡适,向父亲提出翻译全部莎翁戏剧的操持,还打算约请闻一多、徐志摩、叶公超、陈源共同翻译。
事实上是由梁实秋一人完玉成体翻译任务。
抗战开始,暂时中止,后来赴台前后又连续翻译,直至1967年才全部完成。
此一艰巨的翻译事情历时38载,呕心沥血,由青年到中年,由中年到老年,从29岁到66岁,才完成这一“马拉松长跑”。
内务部街20号这一间小南房正是他的起跑点,向国人以中文形式推举了英国伟大戏剧家莎士比亚的全部著作,立下了汗马功劳。
现在莎剧梁译中文本流传天下各地甚广,在为千万人欣赏之余,我想这间小南屋也堪以自慰了。

小南屋东侧南房为父亲的客厅。
这里常常是高朋满座。
南墙上挂着徐悲鸿画的奔马,上书“哀鸣思战斗 送实秋文豪”。
北房是起居用餐及子女居室。
每逢夏季在院子内搭一座席子的天棚,四周以杉篙作架,中间有可以开启的天窗。
当时没有空调器,这也纳凉的好办法。
父母二人均爱花,在院中旁边两个花池均种上芍药花,冬天根不去世,年年着花,浇上马掌、麻渣等肥料,花开茂盛,形似牡丹。
花盛开时,常剪下送客作插花。
后来父亲去美国,有人送他夫妇二人两枝国花黄牡丹,引他想起北京的芍药花来,还来信讯问芍药花还着花吗?

由外院进入里院有一道垂花门。
三面是屏风,两扇门上画着两个门神爷的像。
西边北边两个屏风门长期关闭,只走东边屏风门入里院。
垂花门洞靠北放一个鱼缸为摆设。
里院北房三间为祖父母居住,两边各有两间耳房。
北房正中北边是一后炕,中间有一个炕桌,两边是大书柜,内装一百多本戏考。
戏考便是京剧的各种剧本,包罗内容极为广泛。
父亲自幼通读京剧各种剧本,因而也深深地爱好戏剧,同时也引发了对外国戏剧的浓厚兴趣。
他生平中用38年韶光,毅然译完了莎士比亚全部戏剧和诗集,为国人先容了外国精良剧本。
这或许与幼小时喜读中国京剧大全——戏考,有着感情上的联系。
此屋两槽雕花隔断,其隔扇心原来大部均为父亲亲笔字画镶裱,配上全套硬木桌椅、条案、穿衣镜和果盘、胆瓶、大座钟,是范例的老北京人家具摆法。
旁边对称,八仙桌两边一定是摆两把太师椅,中间镶大理石心的硬木圆桌,四周一定是放四个对称的小圆凳,这种摆法在老北京人家庭中似已成为定式。
纸顶棚、方砖铺地和磨砖对缝的墙壁也是老北京人建筑设计的特色。

里院西屋三间。
靠南头一间大炕,这是父亲的出生地。
他的同胞兄弟姐妹11人,共五男六女,幼时均生活于此。
父亲幼时,祖父母对其读书哀求甚严,在家里先后请贾文斌、周喷鼻香如师长西席(住内务部街21号,现41号)亲来执教。
为严明教规,家长敬呈西席戒尺一根,为教诲学生之用。
父亲自幼苦读,14岁时获会考第一名,同年亦以第一名成绩考入清华学校。
其间在小学时得到的精良奖品如铜墨盒、铜笔架等物品,后均带交台北父亲家中收藏。
此儿时纪念品,抚摸之余,对居台北的父亲能不增加几分乡思?每个人对故居草木,想起来都会觉得亲切。
这种纯朴的感情,人皆有之。

里院中有一个大铅铁天棚,棚顶可开启。
院中有一特大鱼缸,养金鱼用。
东屋是祖父梁绩三的书房。
祖父因系前清末科秀才,室内线装书满屋。
大部分为《说文解字》等小学书本,即措辞笔墨学类的书册。
又因其曾入北京同文馆英文科学习,以是也有英文书本。
东屋三间房内,险些全是书,特殊是研究措辞文学的书最多。
父亲于此受益匪浅。
梁宅后院大门上有副对联,写的是“虔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也算是梁宅家风。
人的生平幼时生活常留下深刻烙印。
爱书、爱花、中西文知识互换、喜书法绘画,在这故居土壤中酝酿成长的生活习气,怕生平也难以改变。

梁宅东院后院大部均为花圃树木,有海棠、柿子树、桃树、榆树、枣树、花椒树、爬山虎。
后院北房三间。
院中有一口井,丈余深,水甘甜风凉。
上有一石制井口,不用时盖上,免得落土。
这里因系末了一层院落,以是比较寂静。
日本侵略中国时,梁家在此井口阁下设灵台、供品,逢年节纪念为抗日战役捐躯之英灵,上供见礼,以示哀悼怀念之情,向英灵表示敬意。

内务部街20号(今39号)是一幢老式四合院建筑,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父亲生前国内外友好,来京时常来此一不雅观,顺便照几张像,拿回去揭橥。
屋子虽年久失落修,但毕竟是原物。
为此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的同道们还特地前来照了几十张照片留存,作为他们出版莎士比亚戏剧全集的资料。
家父作古已近十年,历史上的人,历史上的屋,作为史料如实记载,以备查考。

二.忆雅舍

前几年曾接到过重庆市北碚区来信,嘱我供应一些有关家父梁实秋师长西席在北碚雅舍居住时的一些史料。
因忙没有顾上,拖延至今。
1993年5月6日见到舒乙同道在《公民日报》外洋版揭橥的《找到了雅舍》一文。
5月12日又见到重庆北碚区地方志办公室李萱华同道在《重庆》揭橥的《救救雅舍》一文。
文中提到台湾女学者邱彦明女士、韩国散文学家许世旭师长西席以及日本老舍足踪来访团中山时子团长,都去访问过雅舍,希望能保留下来。
最近舒乙同道、李萱华同道也来信,嘱我供应资料。
特殊是《新文学史料》编辑部岳洪治师长西席多次找我联系,嘱写些有关雅舍的文章。
此外还有不少港台朋友向我打听雅舍现状。
我曾是雅舍居室之一员,家父生前又出具委托,要我全权处理其大陆著作出版事宜。
综合以上各方面的关系,我作为梁实秋的长女,对有这么多朋友关心雅舍,实在十分冲动,并深表谢意,当尽我所知,供应资料,以谢关心雅舍的各位读者。

家父梁实秋写了好多篇散文,搜集成册命名为《雅舍小品》,于是“雅舍”二字便成为考虑稽核的题目了。
据我所知,其来源是这样的,抗战期间家父去重庆担当参政员,并在北碚国立编译馆担仼教科书编辑委员会主任。
当时他和清华大学同学吴景超师长西席及夫人龚业雅女士合伙购得北碚主湾10号平房一处,作为居室,命名“雅舍”,后作为家父为小品文集之代称。

雅舍位于重庆郊区青木关至北碚市区的一条公路北侧山坡上,地名叫主湾,当时门牌编号为主湾10号。
当时我由北平给他写信,信封上的地址是写“重庆北碚主湾10号”,即可收到。
雅舍所在公路往西通歇马场,往东可至北碚市区,每天公路上都有公共汽车和骑马代步的行人来往。
公路南侧是江苏医学院附属医院(家父曾在此做过两次割盲肠的手术)。
雅舍建于路北侧山坡上。
北侧往上走缙云山,站在山坡上高高在上南眺,对面是鸡公山。
听说山顶上有三棵大松树耸立,远看形似鸡冠,故称鸡公山。
鸡公山下有一条长长的小河,两侧都是整洁的梯田。
旁边两边梯田层层往下会合在最低处,成一圆形水田,名曰玉轮田,恰好面对雅舍。
听说这最下一层的玉轮田,水土最肥,险些是四季常青,收成最好。
每到收割之时,打椿之声不绝于耳;牵着水牛,穿着草鞋的村落童往来田陌之间,俨然是一幅天然的图画。
雅舍山坡左山腰上一家姓熊,他们拥有地皮较多,称为熊家院子,独占一片场院。
右山腰处一家邻居,因彼此两处无小路可通,以是我没去拜访过。
当时雅舍与下边公路之间一片山坡都由我家种菜。
记得有牛皮菜、胡豆、藤藤菜、豇豆等,一片青葱,非常可爱。
北上山坡未开拓,全是青草杂树,宜于闲步,倒也十分寂静。
雅舍西南山坡上有一棵大梨树,枝叶茂盛,结梨很多。
可能是由于给菜田上肥料的缘故,以是这棵树长得很快。
夏季平台阴凉处,晚上执扇纳凉,颇为惬意。
平房西侧是厨房,再西是猪舍。
这里毎年养一头大白猪,常吃猪草、牛皮菜及粥饭。
到年底就长得有三百多斤,肥得肚皮着地,躺在地上就站不起来。
过年杀后腌腊肉于屋檐下,下余部分都分给喂养它的黄嫂(雅舍做事女工),作为她费力劳动的收成。
平房东侧有两间小平房是黄嫂和挑水男工老王的宿舍。
围平房四周是蔽水沟。
平房前面用水泥砌一小平台,当作院子,晚上用饭纳凉之用。
家中喂养的一只灰白毛色的雄狗,名叫“白虎”,就常卧在这平台上守门。
台阶上一有人走来,它便吠叫不止,彷佛是关照主人“客来了”,它从不咬人。

雅舍正中平房六间,平顶灰房。
屋角灰砖座内镶竹墙,涂泥干后抹灰刷白,倒也素净。
每屋三开扇格窗,糊上桐油刷过的纸。
虽然颜色发黄,但不怕雨水侵蚀,耐久耐用。
脚下全是木地板。
因架起离地有一尺多高,以是走上去,时有颤颤巍巍弹性的觉得,但习以为常,并无不适。
雅舍平房东侧两间:里边一间是寝室,外边一间原为家父书房。
1943年我和母亲弟妹赴渝,人口多了,书房变成我姐弟三人寝室,与书房并存。
好在我姐弟三人都在重庆沙坪坝南开中学住校就读,除寒暑假外,爸爸仍可独占书房写作他的《雅舍小品》等文章。
几张竹床藤椅,一张大略书桌,室内放上两个铜盏的灯罩油灯,大桌上放个石油灯,显得古色古喷鼻香。
当然和当代化城市设备比较是差得很远了。
平房中间两间,后面一间是龚业雅女士及子女吴清俊、吴清可的寝室,外间一台是龚女士的装扮台。
其余窗前一个桌子,上面常设围棋盘供消遺,窗口放一叠黄色粗纸报纸。
记得妈妈和爸爸常因下围棋不许缓棋而争得面红耳赤。
还有爸爸瞥见闻一多伯伯被刺的,难过得拍案长叹。
用力过猛,震撼棋子散落满地,有的棋子顺地板缝溜下去,恐怕至今也捡不出来了。
平房西侧两间,北边一间中设大圆桌,是餐厅,墙角常设大木盆是浴具。
南边一间最讲究,有一套藤沙发,花靠垫,墙上挂着字画。
这里常来的客人有萧伯青、席微庸、老舍、胡絜青、赵凊阁、陈可忠、王向辰、顾毓琇夫妇等。
好多父亲的老朋友,有的走着来,有的坐滑竿来。
在我的影象中,这是一间父辈朋友聚会的场所。

雅舍很小,只是几间普通的四川平房,但其风景幽雅。
北临北温泉,东去嘉陵江,南望一片青山绿水,好可爱的祖国大地,锦绣河山。
如果不是抗战,也不会有机遇搬家于此。
这小小的几间平房其辐射面却很广很长。
父亲自1939年至1946年的全部著作都出于此。
最突出的《雅舍小品》《莎士比亚戏剧》译本多种,很多都是在这里写成的。
听说《雅舍小品》风行全天下,先后印出三百多版了,至今发卖不衰。
半个多世纪以来,读者如此厚爱雅舍,顿使雅舍生辉。
我作为曾是雅舍居室之一员,供应一些有关的素材史料,只不过是报答关心雅舍的朋友和读者于万一,虽说是些干巴巴的阐述,但绝不敢失落真,以免愧对读者。

听说雅舍保存无缺,感激之余,将来有机会请国外及港台朋友,来此不雅观光旅游,或可增加一些旅游业的经济效益。

抗降服利后的1946年,举家经三峡下武汉,赴上海,飞回北京老家。
1949年家父去台。
在我国台湾、美国等地旅居,仍不断怀念雅舍,屡屡著文忆旧,从感情上还是那样留恋。
我有机会也乐意回去看看,如果读者兴趣,我还可以为您作一个讲授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