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10月20日，10岁的淇淇（化名）被父亲王久章在距家5米外的绿化带找到，尸首上覆盖着编织袋和砖头。
凶手是一位13岁的男童。行凶时他间隔14岁还差三个月，未达到法定刑责年事，被处三年收容教养。
这是贺美玲心中无法排解的伤痛。她想要争取一个“公道”，只管她知道在当时的法律框架下这已是顶格的惩罚。但她放不下，哪怕是一个道歉，一个赔偿，她也没有等到。
淇淇的尸首至今在殡仪馆里停放着。小小的身体冰凉冰凉的。贺美玲常会想起，她在的那些日子是多么的温暖。
淇淇和贺美玲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一】
41岁的贺美玲头发缭乱，脸庞枯黄，眼眶和脸颊有些凹陷，全体人看上去虚弱无力。但只要一聊起女儿和凶手，她的语速就会加快，音量越来越大，原来空洞的眼神也有了内容。
20日晚，当13岁的蔡鸣（化名）作为嫌疑人被警方带走，贺美玲还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常常遇见的大个儿男孩，便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蔡鸣乃至在行凶后还若无其事地讯问王久章，淇淇找到了没？
“要创造是他干的，我肯定当场就让他付出代价，百分之百！
”险些是咬牙切齿地，贺美玲吐出这句话。
此前她对付蔡鸣的印象，只是一个身高1米7多、晚上常在小区里转悠的孩子，她没有看出什么非常。
警方事后查明，蔡鸣把下课回家的淇淇骗到自己家中欲意强奸，在遭到谢绝后将其杀害抛尸。经法医鉴定，淇淇身中7刀，并有多处瘀伤，因失落血过多去世亡。
蔡鸣杀害淇淇后，抛尸在门前的绿化带里，一年纪后，绿化带里杂草丛生。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贺美玲无法理解，乖巧可爱的女儿为什么会被无辜杀害，更让她难以接管的是，对蔡鸣的惩罚仅是收容三年。
我国《刑法》规定，未成年人年满16周岁需负刑事任务，故意杀人、强奸等八类刑事犯罪，追责年事有所降落，但仍限定在14岁到16岁。因此，不满14岁的蔡某，只管作案情节恶劣，仍属于无刑事任务能力人。
在贺美玲有限的法律认知里，杀人就要偿命。直到她第一次看到案情通报，不满14周岁的人不负刑事任务，她愣住了，“全体人都要崩溃了。”
失落去女儿后的一周里，贺美玲每天都去到蔡鸣家门口，哭到瘫软，然后被家人抬回来，倒在床上一声不响，茶饭不思。她心里只有一个动机，凶手必须被判去世刑。
10月29日，状师田参军受淇淇家人委托抵达大连。在机场，他第一次见到贺美玲，那是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浑身高下显露着干瘪，彷佛随时会溃堤。
贺美玲先是带着田参军去了案创造场，在那里她又一次忍不住哭倒在地。可回到家后，她还是强忍着让自己镇静下来，向田参军回顾案发当天的情形。
10月20日，是个星期天，午饭过后，贺美玲帮淇淇梳上小辫儿，她便随着哥哥去了美术班学画画。在这之前，她玩了一会手机，为了不吵到哥哥，她把手机调到了震撼模式。
淇淇生前的画作。澎湃新闻 卫佳铭 图
淇淇拿着自己画的画。受访者供图
在迷迷糊糊的昼寝里，贺美玲恍惚看到淇淇披上一件赤色夹克衫出了门，临走前淇淇还说，“妈，表面冷不冷？我去上课了，再见。”
几个小时后，贺美玲醒来，创造丈夫王久章的许多未接来电，她竟然一个也没听到。电话那头，王久章说，淇淇还没回来，他担心她碰着了危险。
夫妻俩开始猖獗地探求女儿。他们去调看了小区的监控视频，身穿红衣的淇淇，独自蹦蹦跳跳地穿过马路，之后便不见踪影。
直到张贴寻人缘由一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淇淇。她悄悄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说话了。
淇淇消逝在了监控摄像头中。图片来源：中心电视台新闻频道
【二】
这原来是个和美的四口之家。
2005年，贺美玲和王久章在大贯串衔接婚定居，贺摆摊卖蔬菜水果，王开挖掘机，两年后，夫妻俩买下了一套二手房，儿子和女儿陆续出生，生活虽然称不上富余，但一家人勤恳本分，日子过得有条有理。
2016年，贺美玲在小区里租了个门面房开起蔬菜水果超市，取名“好运来”。超市距家只要5分钟路程，对付贺美玲来说，无论是做生意还是照顾孩子，都十分方便。
王久章也辞去了长期工，只做短期工，他把精力更多放在超市的经营。两三年下来，“收入还算可以，比上班要强。”
忌日当天，夫妻俩走过“好运来”蔬菜水果店。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超市不大，但来往的邻里不少，蔡鸣一家人也在个中。一楼的蔡鸣家和“好运来”在同一栋楼，彼此拐个弯就能走到，蔡鸣常去买葱，贺美玲还推举蔡母，把蔡鸣送到淇淇所在的托管班——不过有托管班的学生提到，蔡鸣常常不去上课，成绩也排在倒数。
除了“好运来”之外，两家人险些没什么交集。
贺美玲每天凌晨两三点就要去进货，五点回来后睡一会，早上先送淇淇上学，随后开门做生意。
她感叹这样的生活辛劳，每每一宿两宿不睡觉，趁着人少，才能会在店里趴一会补个觉。案发当日，王久章替她看店，她回去睡了一会，错过了与女儿的相见。
蔡家人来自大连瓦房店市的一个偏远村落落，蔡父从事海鲜买卖，蔡鸣是他的独子。小区有多位女住户在案发后表示，自己遭到过蔡鸣的跟踪和骚扰，乃至还有居民报过警，但得到的回答是，“他父母都不管。”
案发后，小区居民自发署名，哀求对蔡鸣采纳方法。在白底黑字的条幅上，赫然写着“还我小区安宁”，具名者密密麻麻，乃至还有人专门打车过来具名。
一位母亲表示，案发后她再也不敢让孩子单独回家，也不敢用孩子的照片做头像，乃至把朋友圈关于孩子的照片删掉，恐怕“被惦记”。“他收容教养3年出来，能改好吗？万几次再三做坏事，怎么办？”一位居民说。
一年过去，蔡家人早已搬离小区，原住处门上被贴上封条，即将被拍卖，以逼迫实行对淇淇家的民事赔偿。蔡家的阳台栏杆上被人挂上淇淇的照片和白布。300多天来，这里的鲜花和烛炬从未间断。
蔡鸣的家，门前摊开花束、糜烂的水果、灰扑扑的玩偶。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在案发后一个月，“好运来”超市就转让给了淇淇舅舅一家，房东还免去了这一个月的租金。
从那时起，贺美玲就走上了漫长而未知的诉讼之路。她不愿定自己能否讨转意中所想的“公道”，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更深的侵害。她不想放弃，更不愿妥协。
【三】
让状师田参军印象深刻的是，无论贺美玲此前如何悲痛，但只要开始谈论案件，她一定会尽快沉着下来。她听的很负责，时时地做条记。
田参军觉得，贺美玲看上去柔弱，内心非常刚毅。
王久章则总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聆听着，很少揭橥见地，田参军说，他知道淇淇爸爸心里是有数的，很多事他只须要讲一遍，家属就能理解。
田参军理解贺美玲对目前结果的“无法接管”，他只能向贺美玲耐心地阐明，并提出自己的见地。
很快，家属和状师达成了四点诉求，一是将“深究蔡某某的刑事任务”改成“深究他应该承担的法律任务”；二是哀求公安机关彻查蔡某某父母是否涉嫌包庇或其他违法行为；三是民事诉讼，哀求蔡家人进行赔偿；四是提出降落最低刑事任务年事，从十四周岁降到十二周岁，推动法律改革。
2019年12月，贺美玲夫妇向大连市公民审查院递交材料，哀求官方公布调查结果，回应他们对付作案细节和加害人父母是否参与的质疑。
大连市公安局干系卖力人曾向澎湃新闻表示，蔡某某父母确实未参与也没有包庇，详细案情不便公布。“如果真的存在这些情形，我们没有情由去袒护，也早就在通报里一并解释了。”
贺美玲没有放弃，2020年1月3日，她向大连市沙河口区公民法院正式提起民事诉讼；5月9日，法院开庭，蔡家人缺席；8月10日，法院做出民事诉讼讯断，判处蔡鸣父母旬日内在辽宁省级平面媒体上向原告公开赔罪道歉，另在旬日内赔偿原告合计1286024元。
2020年的前八个月里，贺美玲险些泡在了官司里，写了、递了无数遍材料，往来来往循环着等覆信、没覆信，再重新写材料的过程。
由于疫情的关系，她曾被挡在法院表面。那天下着雨，她扔下雨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语气愈发强硬，为了女儿，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在宣读讯断书时，贺美玲站起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被告席，边听边哭，脑筋里一片空缺。她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事后镇静下来她才知道结果，决定不再上诉。
从状师的角度来说，这个讯断是“可以让人满意的”。但贺美玲不这么想，“孩子不是靠百八十万就能回来的，对付咱们来说这些钱几年就挣回来了，给咱花了心里也不舒畅，但对他和对他父母的惩罚还远远不足。”
这一年来的各类，更像是对她的“惩罚”，“我41岁了，从来没这么多烦恼，每一天都以为活得很累。”
想到淇淇惨去世的环境，贺美玲便掌握不住感情。哪怕女儿是由于交通事件去世她都可以接管，但这样的去世状加上蔡家人的反应，她怎么也无法释怀。
【四】
起初贺美玲是谢绝进行民事诉讼的，由于在她的理解里，赔偿便是和解，意味着事情到此结束。
每行动一步，她都会咨询状师，“这是不是有和解的意思？有和解我武断不干。”
在等待宣判的三个月里，贺美玲一天只吃几口东西；而王久章也停下了事情，陪着妻子东奔西跑。回到家后，他要么坐在床上耷拉着头，一声不响，要么盯动手机上女儿的照片，暗自神伤。
王久章时常盯着女儿的照片看，面色凝重。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只管末了取得胜诉，但贺美玲和丈夫愉快不起来。至今，蔡家人没有联系过她，没有赔过一分钱，乃至没有露过面。
“他们不只是唾弃我们，也是唾弃法律，一开始是孩子，接着是父母。”贺美玲翻出收藏在手机里的关于蔡鸣的谈天记录，在行凶后，蔡鸣曾在微信群里称，自己“好不容易从嫌疑名单里出来，又进去了”，“我虚岁14”，“警察来找我了，我录音给你们听啊”，“那是奸杀，我有那么色吗？”
每当看到这些，贺美玲都会气得手抖。
她很早就拿到了对方的电话，但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我骂了也不解气，孩子也回不来。”贺美玲说，走民事赔偿，是想要争“一口气”，争得对凶手的“惩罚”。
田参军曾经接到法院的电话，说收到了蔡家人的道歉信，法官在电话里读了一遍。但田参军和淇淇家属并没有收到这封信，道歉内容也没有公开拓布，这让贺美玲一度疑惑，这封信是不是蔡家人写的。
她时候关注着蔡家人的蛛丝马迹。她曾前往瓦房店市打听他们的，被当地人报了警；她在快手上创造了疑似蔡鸣父亲的账号，简介里写道“海产品，大连大樱桃”。
该账号最近更新于5月2日，配文“五一劳动节快乐”。其他视频多为分享村落庄生活和推广自己种的樱桃。贺美玲通过定位和视频中的声音，认定这便是蔡鸣的父亲。
9月7日，贺美玲与丈夫向法院提交逼迫实行申请书，要求法院逼迫蔡鸣等人实行生效讯断。
田参军说，国庆前他接到法院关照，蔡鸣的父母因未实行法院生效讯断被法律拘留15日；其余，蔡鸣父母名下的一套房屋已进入拍卖程序，将于11月2日进行公开拍卖。
【五】
9月初，在法院事情职员的带领下，贺美玲第一次进到了蔡鸣家中——窗户碎了，家具破褴褛烂，屋内乱得无法下脚，四处黑漆漆一片。一进来，女儿被杀的场景便浮现在贺美玲的面前。
这间闲置的屋子里的霉味、臭味和灰尘她都觉得不到了，她只是想，就在这里，凶手杀害淇淇后还安然做着作业。她从别人那听说这件事后，痛楚不已。
在淇淇一周年忌日的两周前，淇淇的奶奶和贺美玲昼夜不休地折了两万个元宝，又买了一件校服、米老鼠裙子，准备一同烧给淇淇。
淇淇的照片和手工，一周年忌日前，母亲为她折了两万个元宝。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贺美玲买了一身校服，在忌日时烧给淇淇。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她还做了淇淇最爱吃的菜，买了水彩笔和画板，放在了蔡鸣家门前。一年来，蔡鸣家门前堆满了杂物和垃圾，在祭奠开始前，环卫工将垃圾打消，重新摆满了鲜花。贺美玲还给附近的车主打了呼唤，麻烦他们暂时将车挪走，她不想由于烧纸给邻里带来麻烦。
那天，贺美玲的儿子没有到现场，她说后悔让儿子一同去认领淇淇的尸首，由于淇淇一丝不挂，身上的刀口和伤痕清晰可见。
当天回家后，儿子便躲在屋里哭，不说话也不用饭，一周后才去上课。彼时他正上初三，考上高中的希望很大，但妹妹的拜别打击了他。老师说，他便是正直直正地坐在那，但学不进去。
2020年中考前夕，贺美玲为了官司到处奔波，也轻忽了对儿子的教诲，这成了母子俩的遗憾。
贺美玲无意间听到儿子对同学说，自己有点厌恶大连这个地方，不肯望别人知道他妹妹的事。有一次儿子在摆弄手机，贺美玲说了两句，儿子有些落寞地说，他感到孤单，自己短缺关心。一听这话，贺美玲抱着儿子一同哭了起来。
今年国庆，儿子从学校回来，贺美玲带着他去表面散散心。他们来到一个广场，儿子常常会带着淇淇来这坐碰碰车，两人一台车，玩得不亦乐乎。
如今贺美玲让儿子去玩，儿子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默默看了一会。“说没意思”，贺美玲知道他是想妹妹了，但他没有说出口，贺美玲也不说。
王久章的变革更是显而易见，42岁的他如今一头白发、身形瘦削，亲戚们都以为他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以前只要有空，王久章就爱带着淇淇开车去海边，他爱钓鱼，女儿陪着他钓。鱼没中计时，王久章就给女儿拍照。如今手机成了王久章最主要的东西之一，里面保存着他和女儿宝贵的回顾。
直到这个月，王久章才重新去干活，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总是默默站在贺美玲背后，给她开车，接送状师。
一周年那天，他卖力烧纸，把瘫倒的妻子扶起。等回来后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谈论着案件，他一个人搬了张板凳坐在一旁，发起了呆。
一周年祭奠结束后，王久章独清闲过道里发呆。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六】
10月13日，贺美玲放在屋里的手机陆陆续续响动起来，她连忙进屋查看，得到了这一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好。
刑法改动案（十一）草案二审稿规定，“已满12周岁不满14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侵害罪，致人去世亡，情节恶劣的，经最高公民审查院核准，应该负刑事任务。”
亲戚、朋友、们也陆续将这条发给了她，欣喜之余，她不忘向田参军请教。当田参军收到贺美玲的信息时，他正在和同事谈论着这一问题。他向贺美玲阐明了规定的用意、对案件和立法的推动浸染，“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
田参军以为，淇淇的案子或许会成为未成年人犯罪的标志性事宜。但他也见告贺美玲，纵然草案成为法律，对过去的案件可能也没有溯及力。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青少年犯罪与少年法律研究中央主任皮艺军此前接管央视采访剖析，公众年夜众对本案的呼声表示了一种强烈的义愤，希望通过降落刑责年事，让更多有恶习的孩子，进入刑罚惩罚范围。
但他也担忧：即将刑责年事降落到13岁，那“涌现12岁犯罪怎么办”？一味降落刑责年事没有尽头，一关了之也随意马虎导致一刀切司法。皮艺军认为，或可借鉴国外“恶意补足年事”条款，如能证明未成年人有明确的主不雅观恶意，可以补足年事差距，推定其有刑责能力。
而都城师范大学教授、北京青少年社工研究院实行院长席小华则在前述央视采访里提醒，在惩戒儿童犯罪的同时，不要忘了教诲和纠正方法和举动步伐的跟进。“刑事政策应该是严而不厉的”，皮艺军在央视采访中表示，如果早参与早干预，把前段的口抓紧，就不至于走到后真个“重刑主义”的逻辑中。
现在，贺美玲还在等待蔡鸣家人的道歉和赔偿，等到案件有了进展，他们打算将淇淇的尸首火化。
不久前，贺美玲把屋子整顿了一下，原来淇淇的小床就挨着自己的床，亲戚都劝她拆掉。拆掉小床后，屋子一下子空旷起来。原来热闹温馨的小家如今有些去世气沉沉，只剩下两只鹦鹉在阳台叽叽喳喳。
这是邻居送给淇淇的，淇淇对它们疼爱有加。淇淇走后，哥哥开始悉心喂养，还时时时关照母亲，把鸟笼子从阳台外拿回来，别把鸟冻坏了。
淇淇生前喂养的鹦鹉。 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淇淇的小床原来挨着母亲，比来贺美玲把床拆了，屋里显得空空荡荡。 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屋里的墙上贴着淇淇的奖状，她的童年照、旅游照随处可见，夫妻俩想女儿了就可以看到。在手机里，贺美玲保存着一张淇淇在上学时写的信，上面写道，“妈妈爸爸，我想对您说，您辛劳了！
”
10月20日，淇淇的一周年忌日，贺美玲再一次身着黑衣来到案发地祭奠女儿，那天本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萦绕在贺美玲心头的阴霾没有驱散。
淇淇的奖状 。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一周年忌日当天，贺美玲（中）哭成了泪人 澎湃新闻 沈文迪 图
来源：澎湃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