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姚坤|广东惠州宣布
高架桥下堆石头，形状、颜色互异，小的不过拇指，大的半人高，这是惠州博罗县小金村落的一景。这些宝石原石来自天下各地，巴西的玛瑙、南非的水晶、墨西哥的黑曜石……在这里经由切割、打磨、抛光等一系列加工步骤，制成工艺品之后，大多再次出口。
连很多惠州本地人都不知道这条家当链的存在，这种“低调”背后，是当地宝石加工业令人担忧的发展状况。
驶离一处高架桥下的原石堆放地，经由两三分钟车程后，探访了一家宝石加工商户。
离平房外搭建的大略单纯棚子还有五六米，就已感到噪声震耳，沿着被编织袋和石材堆占大半的通道走入，噪音越来越强，在棚子里乃至面对面说话都要大声喊。棚子中间，一个工人正在操作半人高的切割机，试图将一块长、宽、高都在30厘米旁边的黄绿色原石剖开，噪音由此而来。
切割产生的废水洒在机器周围，和满地的石料碎屑残渣混成一片泥泞，大概由于要永劫光站在这里操作机器，这名工人穿了短裤和长筒套鞋。在他左手边，废水流成一条浅溪，汇入机器背后的排水沟，沟里的废水像一条缓慢蠕动的灰白长蛇，不知游向了何处。
在棚子的另一边，两个工人正坐在日光灯管下，戴着磨到起毛、破洞的手套，手工给一堆片状白色石材抛光。而在棚子阁下的水泥毛坯房里，7台圆盆一样盛满小颗宝石的抛光机器正在一直搅动，下方又是灰白的泥水。
从棚子里出来，绕到这家宝石加工商户背后的小道上，能见到被直接丢弃的各色石料废渣，露天堆成超过半人高、四五米宽的大坡。
（惠州小金村落的宝石加工商户）
几万人的生存和越来越重的环境压力
当自发形成的家当遭遇环保难题，一定是两难困局？
“这里占了全国彩色宝石加工的大概80%。如果按量来算，这里的宝石加工业在世界上地位也不低。我在2012年去美国的时候创造，一些老外知道宝石是从四角楼来的，却不知道惠州，四角楼比惠州还出名。”地质专家何建昌对《中国经济周刊》说。他目前在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担当总工程师。这个园区是博罗县为勾引宝石加工行业康健发展而方案的重点项目，也是惠州市的重点项目。
这一带的宝石加工家当发轫于上世纪90年代，最早是台湾贩子来此开办宝石加工厂，后来有打工者离厂单干，开设自己的小作坊，然后又拉来老乡，越来越多的宝石加工商户又拉动了上游的石料入口和宝石加工机器买卖，还有下贱的物流和发卖中间商买卖，一步一步，这里有了完全的宝石加工家当链。
“他们分工很细，切片的、切条的、切粒的、倒角的、钻孔的、染色的，还有发卖和进材料的，很完全。”何建昌先容说，“小金村落有四五千原住民，而外来做宝石的人有将近6万。”
宝石加工家当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但作坊式生产带来了巨大的环境包袱，很多宝石加工商户环保意识淡薄，对加工过程中产生的废水不做任何处理，直接排入附近河流或就在地面蒸发晾干。
前些年，因宝石加工商户乱排污水，导致小金村落当地的小金河被染成“七彩河”“血河”的，多次见诸报端。
这给当地政府出了一道难题，保持现状、放任不管，污染将越来越严重，但对数万人赖以为生的行业，大略叫停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困局并非去世局。
（惠州小金村落的宝石加工商户）
解局之关键，在科技创新、环保先行
污水不外排，保住宝石加工家当
“你看，全体园区的废水都会先在这里集中处理。”何建昌在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高处，指着废水处理系统对说，“废水在那里处理干净会重新返回，供商户在加工宝石时再次利用，如此循环往来来往，废水根本不外排。”
从高处俯瞰，废水处理系统在园区里十分显眼，3个巨大的圆柱形举动步伐里都盛着宝石加工产生的乳白色废水，而阁下一座更大的圆柱形举动步伐内，水已经清澈很多，像镜面一样倒映出“环保创新、点石成金、家当集聚、绿色发展”这16个大字。这也是全体园区最早建成和投入利用的部分。
“之前环保部门的同道来理解情形后，还跟我们商量，既然园区已经能做到废水不外排，能不能把排放配额交回去。”何建昌笑着对说，“我们留了一部分应急，还真的交回去一部分配额。一个企业由于环保能力足够强，向环保部门交还部分排放配额，这该当说还是挺少见的。”
除了不外排，还要变废为宝。在园区的实验室里，广东省科学院资源综合利用研究所教授、科技特派员喻连喷鼻香，向《中国经济周刊》展示了利用废水和废物制成的产品。例如，废水中的固体废物，经由分类之后可以制成不易退色的矿物颜料，一些宝石加工中的固废还能加工成建筑材料。园区的电梯门框已经用上了自研低廉甜头、利用固废转化而来的建筑材料，硬度高、耐酸耐碱。
喻连喷鼻香团队研发的宝石加工固废、废水综合利用技能，已申请5项发明和1项实用新型专利，个中已获授权1项发明和1项实用新型专利，将来还可能会向海内其他宝石加工行业所在地供应技能支持，她认为这是产学研互助，推动科研成果落地的范例案例。
“环保先行，才能保住这里的宝石加工家当和宝石加工商户的生存。”何建昌说。在接管采访的间隙，他审批了好几家宝石加工商户的入园申请。
“现在广东省科学院对园区很支持，智能所也来了，看能不能改造一些掉队的生产线。”何建昌先容，“如果加工产出的物件能标准化，理论上机器也能完成。”如果能将宝石加工过程智能化，就能帮助宝石加工商户节省人力本钱，也能做到更好的劳动保护。
（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的环保系统）
保住家当后，如何摆脱廉价加工窘境？
打通高下游、建立品牌
“这边的宝石加工实在赚了一个最底真个‘辛劳钱’。”何建昌说，宝石加工商户从上游的石料入口商那里拿到原石，加工，再卖给下贱，即广东的一些外贸公司，外贸公司再出口，“老外就拿宝石加工商户做成的宝石，搭配本钱身设计的产品，价格就不一样了。”
为跳出廉价加工窘境，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操持了打通高下游、建立品牌的路径。
“现在我们也成立了外贸公司，一方面帮助宝石加工商户入口原石，另一方面也帮他们拿外贸订单，帮他们发卖。这样商户不用出园区就能搞定高下游，可以安心生产，也节约了本钱。”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实行董事叶树东对《中国经济周刊》说，一家规模较大的宝石加工商户已经赞许通过园区的外贸公司入口石材，此前这家商户每年都要从巴西入口代价几千万元的原石。他还先容，由于当地宝石加工行业的经营特点，即“入口原石—加工—直接再出口”，目前园区正在和干系部门沟通是否可以设立保税物流园区。
在品牌培植方面，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一方面通过建立宝石博物馆、开办国际珠宝展等各种办法，传播创意园和“四角楼珠宝”的整体品牌，提升“四角楼珠宝”在中国乃至天下的彩色宝石、珠宝行业的地位；另一方面，通过和一些设计师互助，开拓特色产品，建立面对消费者、能够“带货”的细分品牌。
据何建昌透露，他目前正在开拓的新产品，会把中国独占的和田玉、朱砂领悟在一起。
叶树东先容，目前已有70多家宝石加工商户签约入驻四角楼国际珠宝创意园。该项目一期占地1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23万平方米，可容纳1500家加工厂商户、1200家经营商户。
“但目前一些宝石加工商户还有顾虑，比如环保用度、房租等。”叶树东说，“我们就先争取跟规模大一点、合规意愿强一些的商户互助，把已经入驻的商户做事好，让他们安心赢利，其他宝石加工商户看到实际效果，也就逐步被带动了。”
责编：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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